“爷爷……”他露出了个“饶了我吧”的神情。
“我也八十好几了,你到现在还不生个曾孙给我抱抱,叫我怎么安心走呢?”沙宏钦故意在眼角闪烁着泪光,采取亲情攻势。
“爷爷你长命百岁,还年轻得很。”他根本不愿去想象唯一的亲人离开他的那一天。
“我也很想,不过依照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看是很难。”沙宏钦苦着脸道。
“只要你遵照医生的嘱咐好好疗养,绝对没问题的。”沙士豪安慰道。
“偏偏你就是不肯让我好好安心疗养,每天还要我烦心。”沙宏钦白了孙子一眼。
沙士豪无奈的摇头,明白今天是很难逃过这场催婚轰炸了。
“爷爷,除了结婚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论顽固当然不会输给自家爷爷。
“你——”沙宏钦恼极了,一个岔气,突然用手按住心脏,瘦削的脸庞因为疼痛而整个皱成一团。
“爷爷?”沙士豪大惊,连忙起身拿起电话准备拨打119。
“不用打了,我这个病是不会好了。”沙宏钦撑起瘦弱的身躯,伸手挥掉了他手上的电话。
“不要胡闹了,你必须送医院。”看样子,怕是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问过了,我这个病一定得要靠着你结婚冲喜才能好,否则就算再怎么看医生也是药石罔效。”沙宏钦还是按着心口,可眸底却闪过了抹狡狯的神色。
“冲喜?!”沙士豪愣了愣,这种古代才会出现的名词,怎么会从受过高等教育的爷爷口中冒出来?
“不要怀疑,那是我一个精通算命的老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你若不快娶个老婆冲喜的话,就等着送我入土吧。”沙宏钦边说边装出痛苦的表情。
“这太荒谬了,我不相信。”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
沙宏钦瞥了他一眼,继续装痛道;“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我赶快下地狱,没关系,这样以后也没人管你要不要娶老婆生孩子,我看我现在就死一死算了。”
“爷爷!”沙士豪恼怒的道:“我不许你说这种话。”病重的人哪还能说这么多话,肯定是装的。
“你现在敢用命令的口气跟爷爷说话了?你真的想要气死我?”沙宏钦弄假成真的开始心脏绞痛了起来。
看着爷爷苍白滴汗的脸颊,沙士豪心一凛,捡起电话准备拨打急救专线。
“你不用打,你敢打我现在就一头撞死。”沙宏钦使出全身力气跳下床,赌气的往墙壁冲去。
“该死!”沙士豪低咒一声,大步一跨,刚好挡在墙壁跟一头撞上来的爷爷之间。
猛烈的冲击带来一阵疼痛,在他厚实的胸膛蔓延开来。
这力道证明爷爷这次是来真的。
“你干么挡着我?反正你连冲喜让我恢复健康都不肯了,何不干脆让我现在就去见你女乃女乃算了?”沙宏钦耍赖道。
看着爷爷衰老的身躯,就算直起腰也只到他的肩膀,让他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他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在他面前就像个巨人一样,他是他仰望钦慕的不倒强者,可什么时候开始,爷爷也变得如此脆弱了呢?
“爷爷……”
“不要喊我。”沙宏钦别过头道。
“我答应。”
“我说不要——等等,”沙宏钦的眼睛骤的一亮,看着孙子道:“你刚刚说什么?”
沙士豪无奈的撇撇唇,认输道;“我说我答应了。”什么狗屁冲喜、结婚的,随便啦,他认了。
“太好了。”沙宏钦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充满生气的光芒,什么病啊痛的全都忘光光,动作迅速的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这些都是我替你筛选饼的名门闺秀,全都很适合娶回来当老婆,看你喜欢哪一个,只要说一声就好。”
凭他沙家的名望跟他孙子的条件,想要嫁入沙家的女人实在多如过江之鲫,数都数不清哩!
“慢着,要冲喜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沙士豪根本懒得看那一迭厚厚的相亲照片。
“什么条件?”沙宏钦眯了眯眼,怀疑的看着孙子道;“你该不会是说你要娶个男人吧?”他这个孙子机灵的很,说不定会故意使出什么招数来反将他一军。
“哈,爷爷,看不出来你比我还开放呢。”他挪揄道:“放心,你孙子我性向很明确,只跟女人上床。”
沙宏钦还没放松戒备的问:“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条件?”
沙士豪在唇角扯起别有算计的笑容道:“老婆由我自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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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拍打着门扉的声响,震得安古耳朵都要聋了。
看来房东收租收得很急咧,手都不会酸的喔?
安古故意放慢脚步去开门,好延迟必须低声下气哀求房东允许赊欠一个月房租的时间。
可是脚步再怎样缓慢,毕竟也只是间小小的铁皮屋,走到门口总不能用个十几二十分钟吧?唉。
她暗暗叹口气,伸出手将门打开,同时流利的把在脑海中转了几圈的台词,快速的自唇瓣流泄而出。
“对不起房东太太,这个月的房租我不小心搞丢了,能不能请您让我们延迟一个月交租,下个月我一定马上把两个月的房租一起给你。”她低垂着头说道,静默的等候“房东太太”的反应,直到一个嗤笑声自她头顶扬起,才愕然的抬起眼睫望去。
“你?!”眼前的男人是这么的面熟,跟公园里那个臭男人真像。
“没想到我真的找上门?”沙士豪修长的手指正夹着那张身分证在她面前摇晃。
“原来真是那个发情的臭男人。”安古咕哝着自言自语,可音量却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挑起眉,黑眸闪过一抹有趣的光芒。
这女人果真如他所想象的,是只有爪的小野猫。
和下午那张沾满泥巴的小脸比起来,此刻的她显得清秀可人,但却掩不住那独特的气质。
“不请我这个发情的臭男人进去坐坐?”他不在乎的将她对他的叙述重复一次。
真是厚脸皮的男人。
安古板着张脸道:“不太方便。”
“我知道,因为你在等着被房东赶走,对吗?”看她刚刚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想必房东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那一点都不干你的事。”私事被猜中,安古困窘的涨红了脸,可嘴上却没有丝毫的退让。
沙士豪耸耸肩,不置可否的道:“我有事找你谈。”看来她的家境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这是一件好事,将会让她更容易答应他的提议。
她的眉头一皱,道:“我现在真的没钱,等我一有钱就会马上还给你们的。”他会不会太心急了点?下午发生的事情,怎么晚上就急着找上门要钱?
“我要谈的不是这个。”看她的表情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跟敌意,这让他感到诧异与好奇。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在面对他时,露出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嫌恶神情,眼前这个叫做安古的女人是首开先例了。
“不是谈这个?”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女儿……不是房东太太吗?”安家夫妇躲在房内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怎么他们好像听到男人的声音?
“呃、不是,是问路的,我跟他讲一下。”安古随便诌了个身分给他,随即将他推出门外,并将门关上,防备的瞪视着他,“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闲扯。”
又一个先例,通常女人都巴不得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她们身上,而没时间的往往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