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安家夫妇闷不吭声的坐在房内,愁眉苦脸的垂着头。
看到这样的景象,她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当年在父亲宣布破产之前,也是同样的情景跟气氛,只是背景不同罢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安古走近父母,关心的询问。
“女儿……”父亲安和看了女儿一眼,又眉头深锁的低下头。
“到底怎么了?”她跟着坐了下来,探询的看着母亲道:“妈,快告诉我。”
母亲黄心瑜看了看丈夫,叹口气道:“我们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房东要涨租金还是要收回?我去跟她谈。”他们签的契约应该至少还有一年,怎么可以突然赶走房客呢?
“不是啦,女儿,是我们付不出房租……”安和困窘的道。
“付不出房租?!”她惊讶的道:“不会吧?!我不是才把这个月的房租交给你们,让你们付给房东的吗?”一个月八千,那可是她辛苦打工兼差挣来的。
安家夫妇愧疚的对觑了眼,由黄心瑜开口道;“那笔钱……那笔钱被我们赌输了。”
“赌输?!”又是个青天霹雳。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安家夫妇马上双手合十向女儿认错。
“你们怎么会去赌博?”据她所知,他们从来没碰过赌这种东西啊,哪来的赌博管道呢?
“我们是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赚钱,所以才想试试看,说不定赌赢了,我们就可以翻身了。”安和心虚的解释。
“十赌九输,爸,妈,你们怎么会这么天真?”安古真是欲哭无泪了,那八千块虽不算多,可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却是全部。
“我们也是想要减轻你的负担……”黄心瑜轻声道。
“爸妈,我只求你们不要增加我的负担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安古忍不住失控的喊出声。
“对不起,都是爸妈不争气,连份象样的工作都找不到,所以才会害你这么辛苦,必须半工半读,对不起,女儿。”安家夫妇的头都惭愧得快垂到地上去了。
他们一向过着优渥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一技之长,就算去当服务生,也常常因为摔破碗盘或手脚太慢而被开除,所以整个家里的经济,可以说是都依靠着这唯一的女儿在奋斗。
看着父母道歉的身影,安古的罪恶感霎时占据了整个胸臆。
“刚刚我讲话太大声了,我才应该要道歉,爸妈,对不起。”她的脸上充满了后悔的神色。
“不,是我们不好,不该异想天开的想藉由赌博赚钱。”安和摇头叹息。
“其实……爸,妈,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她迟疑半晌,才开口道。
“我想不会有比我们这件事更惨约了。”黄心瑜开口自嘲。
“呃、我……我也欠了人家十二万。”果然是祸不单行啊。
“十二万?!”这次换安家夫妇惊呼出声了。
安古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叙述了出来。
“唉,我们现在身无分文了,这下子该如何是好……”
“唉!”
“唉……”
一家三口垂头丧气的坐在房内叹气,灯光昏暗,夜风自铁皮屋的缝隙灌入,萧瑟得让他们觉得仿佛被这世界隔绝似的,凄凄惨惨戚戚。
“砰砰砰!”
忽然,拍打门扉的声音打破了沉闷的寂静,清亮的响着。
“欸,我想是房东来收房租了。”安和将视线望向门口,害怕的道。
“这该怎么办才好?上个月迟交的时候她说过若是这个月再犯,就要把我们赶走了。”黄心瑜也担忧的道。
安古沉吟半晌,站起身道:“我想房东应该也不会这么无情,我去跟她说说看。”
“女儿,有用吗?”安和忧心的望着女儿问。
“放心,交给我吧。”她强迫自己挤出一抹充满信心的笑容,拨开布帘走出房外。
说真的,她也没有把握可以说服那个老是板着脸的老姑婆。
不过为了让父母安心,她也只有佯装没问题了,谁叫她是安家唯一的小孩呢。
以前是父母照顾她,自从家道中落后,她当然得义不容辞的担起照顾父母的责任了。
安古甩了甩头,用手拍拍双颊让自己提起精神,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第二章
“先生,您总算回来了,老爷又在发脾气了。”佣人一见到刚走进门的沙士豪,马上如释重负的迎上前去。
皱皱眉,沙士豪松开了颈上的领带,耳边马上跟着传来一阵不高兴的怒吼。
“我不吃,全部给我倒掉。”老人嘶哑的声音有点儿虚弱,但却逞强的吼着。
“老爷今天都没吃东西,只顾着发脾气。”佣人缩了缩脖子,朝他报告着。
“都没吃?”听到这个讯息,他浓密的黑眉又拧紧了几分。
佣人点点头,战战兢兢的道:“他一直问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就是坚持不吃东西。”
“医生今天有来吗?”他再问。
“有,也给老爷打了点滴补充营养跟体力。”佣人报告着。
“还有说什么吗?”沙士豪边说边将西装外套递给佣人。
“没了,只交代要尽量顺着老爷的意思,不要让他过于激动或生气,否则怕老爷的心脏会不堪负荷。”佣人接过了外套,继续回答。
“嗯。”他点了点头,朝着后方宽敞的房间走去。
这是栋位于半山腰的别墅,一楼除了挑高的客厅及餐厅、厨房之外,还有一间装潢雅致的套房,是专门为了年纪大的老人方便行动而设计。
还没走近房门,他就听到了一阵碗盘落地碎裂的声响,伴随着老人赌气的声音,“我说了我不吃,你们是聋了吗?全都给我出去。”
“老爷,请您不要为难我们了,您就多少吃点吧,否则我们怎么跟先生交代呢?”佣人努力哀求道。
“你们不用跟他交代什么,我自己会跟他讲。”老人顽固的就是不肯进食。
唉,还是这么固执?沙士豪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先生。”佣人一看到救兵,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朝对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离开。
接收到准许离去的指示,佣人像获得什么待赦似的,连忙收拾着地上的碗盘碎片与菜肴,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爷爷,你又闹脾气了?”他拉了张椅子坐到爷爷身边,露出外人从未看过的温柔笑容。
沙宏钦别过脸去,故意不理他。
他无奈的扯扯唇,像个孩子一样撒娇道:“爷爷,你要是都不吃饭,那我以后也不吃了。”
沙宏钦愣了愣,随即转过脸望向孙子道:“你敢?我打你。”他可是他最疼爱的孤孙,他怎么舍得他不吃东西?
“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好笑的道。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就是不答应我的要求?”这个孙子可是他一手带大的,现在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女人是没少过,可偏偏就是没有想要安定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他们沙家就要绝后了。
沙士豪的笑容微微敛了敛,道:“我不想结婚。”
沙宏钦凝视着孙子英俊的脸庞,犀利的眸子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轻叹口气道:“你不能因为你爸妈的婚姻失败,就抗拒婚姻。”
“我不想提到他们。”他的眼神一黯,充满了抗拒的神色。
他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失败的父母及夫妻,也是最失败的儿子与媳妇,在世的时候只知道争吵和夺产,根本没有尽饼一天当父、母及儿、媳的责任。
“好,不讲他们,那我们只讲你的婚事。”沙宏钦今天打定了主意,非要孙子答应他的要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