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你赔偿是合理的,这件衣服的质料很容易被刮伤,刚刚这只狗扑到她身上时,爪子已经把衣服抓出刮痕,的确是不能再穿。”男人开口了,唇角还是噙着让她有点想要一巴掌轰掉的笑容。
“什么?!”女人惊讶的张大了嘴,赶紧往自己的衣服上望去——“天啊,真的有刮伤,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你要是不赔我一件,我绝对不跟你善罢罢休。”她仿佛世界末日似的大声嚷嚷着。
安古蹙蹙眉,趋上前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去。
什么刮痕?那根本就比线还要细,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发现嘛!不过毕竟是有了瑕疵,她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好吧,的确是我错在先,我赔就是了。”安古看了眼无辜的波比,无奈的道。
“很好,十二万拿来。”女人朝她伸出了手。
“十二万?!”安古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
“废话,这可是Channel最新款的秋装,全台也只进没几件,十二万还算便宜的了。”女人睥睨了她一眼,明显的看不起她,“不过我看以你这种阶级,应该不会知道这个品牌吧。”
安古咬咬牙,忍住了喉头中酝酿的三字经,冷静的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先将你的衣服拿去处理看看,或许这件衣服并没有损毁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文啊?我管你可不可以处理,处理过后的衣服也已经有了瑕疵,我原本一件好好的衣服,现在是你把它弄坏了,本来就该还我一件同样完好的衣服。”女人嘲讽的道:“我看你这种穷人是无法了解我们上流社会的品味的。”
被人这样一阵奚落,安古沾满泥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急促起伏的胸部泄漏了她的怒气。
“如果你付不起这件衣服的钱,只要开口求我,我可以帮你。”男人点起根烟,悠哉的看着她骤的拧起了眉心。
安古将视线自衣服上那几乎微不可见的痕迹,移到眼前男人英俊到刺眼的脸上,给了他一个毫不掩饰的臭脸。
“我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人,现在也不会为了一个喜欢小题大做、自以为是上流社会的没脑女人破例。”她冷冷的道。
“你说什么?”女人迅速变了脸,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猫似的想要发难,可却被男人斜睨的视线给止住。
“所以你要赔偿喽?”男人仿佛看了场好戏,扯起唇角问。
“赔就赔,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男的帅归帅,不过那表情真的是很机车。
“现在去提款吗?”男人再问。
“对啊,免得你跑掉。”女人附和。
安古的脸庞因为难堪而一阵火辣,硬着头皮道:“我现在没钱,不过我答应要赔就会赔。”
“没钱?!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落跑?”女人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安古俏丽的脸上布满被侮辱的怒意,朝口袋里模索了半晌,掏出身分证递了出去,“这是我的身分证,先当作抵押,等我还钱再还给我吧。”
“很好。”接手收下的是男人,“我就先收下。”
她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掌心朝上道:“给我账号,我有钱会汇给你们。”
女人仿佛不是很甘愿的想要说些什么,可碍于男人的视线,只好拿出笔写了一串数字在她的手上,同时不忘交代道:“你最好不要给我拖太久。”
“她不会的,她的身分证还在我们手上,我想她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身分证外流,被拿来当作什么违法的工具吧。”男人慵懒的笑笑。
安古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扯扯波比的绳索道:“我们走。”
波比叫了几声,又兴奋的迈开脚步往前冲去。
“啊——”安古惊呼一声,又开始被波比拉着“遛”了。
手忙脚乱中,她回头睨了眼方才的男女,只见他们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拥吻在一起,好像这公园是汽车旅馆一样。
哼,要亲热不会回家亲热啊,干么跑到公园演给别人看?衣服被弄脏根本就是自找的,还害她莫名其妙的得赔偿十二万。
十二万耶……
这个“天价”,对她目前的状况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要帮人遛多少狗、兼多少差才能还掉这笔“天上掉下来的债务”啊?
想到这个数字,安古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像只巴哥犬一样,整张脸都皱在一起,郁卒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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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真是人若倒霉,连喝水都会呛到。
安古停下脚步拍拍胸口,矿泉水瓶差点白手上掉落。
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有如雷声般响亮,让她才止住了喉咙的骚动,又拿起手上的矿泉水猛灌几口。
这瓶矿泉水就是她今天从早到晚止饥的“食物”,除此之外,她还没有吃过任何一口其它的东西。
反正白天遛狗时流的汗刚好也可以趁此机会补充,又可以减肥,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减肥……呵,最好她需要减肥啦!一百六十五公分,四十五公斤,不嫌太瘦就万幸了,还减肥咧。
但不这样苦中作乐的话,日子应该很难熬吧。
安古抹了抹唇边的水滴,泛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若是被以前的同学知道她现在的处境,想必会不可置信的跌破眼镜吧。
曾经安古也是个无忧无虑,从小就生活优渥,穿的用的都是名牌,上下学还有司机接送的千金大小姐。
每天过的是只需要跟同学哈拉八卦、关心流行时尚的悠闲日子。
那时候的她,连一个碗或一双袜子都没有洗过,家里总会有佣人将她伺候得妥妥当当。
她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的舒适生活。
不过这份“理所当然”在那个继承家业却不擅经营的老爸,搞砸几项重要投资之后,天地变色。
鲍司倒闭,她家也宣布破产、负债累累,所有的奢华生活如过眼烟云,一夕之间她从云端跌入了泥泞,公主变为仆人,除了白天上学之外,晚上跟周末假日还得兼差打工,协助父亲还债。
以前的她花钱从来不用担心,现在的她则是连捡到路边的一块钱都可以高兴个老半天。
不过这种生活虽然苦却也充实,至少她明白了赚钱的艰困,才更懂得珍惜现有的一切。
安古将手中的矿泉水一饮而尽,肚子里的击鼓声这才稍微减缓了些。
踏着月色朝家门的方向走去,下午在公园发生的衰事又跃入了脑海中。
十二万……
她开始后悔自己干么要逞强答应赔偿这个数目了。
Channel的东西她以前也没有少用过啊!拜托,稍微刮伤是会怎样?那根本连肉眼都看不出来。
原本她是可以推卸责任,说波比的主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帮忙遛狗打工的穷大学生,可毕竟没好好控制波比的是她,她实在也没脸说出那种卸责的话。
可是十二万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雪上加霜,让她去哪里生这笔钱啊?
要是被爸妈知道,肯定会让他们额头上的皱纹又加深几条,惊吓到心律不整吧!
唉……
安古轻叹口气,回到了家,伸手推开大门,走入这间随便用铁皮搭建,根本就不必担心会有小偷上门的简陋小屋。
“爸,妈,我回来了。”安古收起脸上的落寞,漾起笑容朝屋内呼喊着。
屋内一片寂静,灯光昏暗,为了省电费,所以安家晚上一律只点个小灯泡。
“爸?妈?”她又喊了声,朝里头仅用布帘隔开的房间探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