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回去。”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轻易化解了季竮的坚持,终于让步。他拎起行李,按下电梯钮。“但一个小时后你得回我电话,否则我会直接带着警察冲过来,知道吗?”
“嗯。”
季竮模模她的脸,送上一个道别的吻,这才甘愿的走进电梯。
泱泱一转身,就看见姚光司一脸讪笑的望着她。
“真甜蜜啊。”
才进屋,光司立刻酸酸的挖苦着,但泱泱理都不理,自顾自地提着行李走回房间。正想转身关门,光司快脚的跟了进来。
“出去。”
“你当我是笨蛋?一句话就想打发我走?”他用力推开门,环抱双臂斜倚着门框,盯着她瞧。“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你竟想把我一脚踢开?有没有人性啊。”
“你爱说什么就去说,我不在乎。”泱泱打开行李,把床边的东西一件件放进去。
“是不同了。现在会摆出一副清高模样对我,也不想想当初离家出走时是谁收留你、罩着你。过河拆桥,真有你的。”
“你够了没?少在那装腔作势的演独脚戏。”
“有什么不能说的?”他扳着手指,一样样算着。“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钱?要是别人,早下海赚了,我却偷、抢、骗,供应你画画,那八个月的苦牢我都还没说呢。”
“这种丢脸的事还敢说得像是英勇事迹一样,你真是没救了。”泱泱冷漠的眼眸浮现超龄的沧桑。
“我羞什么?这些事都是为你做的。”
“你的恩情我没忘。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任你把我的画拿去贱卖,任你偷领我卖画的钱而不报警。这些……你是不是也该一起算进去?”
“喔……”他比划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算到最后大家都难堪。说吧,到底要多少才够弥补你的损失?”
扁司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一向冲动的他捂着自己的嘴,反常的冷静了下来,眼中充满期待。接着他开始在房里踱步,一会儿抓头,一会儿搔下巴,似乎在盘算什么。几分钟后,他略带迟疑的伸出手比了个一。
“先给我一百万好了。”
“先给?什么意思?”
“算了,这只是你第一年的生活费而已,其它的费用我得慢慢算。”
他的视线开始乱飘,嘴角不时浮现微笑,每个暗自盘算的得意神情,都像根针似的狠狠刺在泱泱心上。
“就一百万,再多没有了。”泱泱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冷冷的说。
“这事……你说了算吗?”光司见她毫不迟疑的一口答应,原始的贪念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你付不起,我就找姓季的男人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扁司才转身,泱泱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光司急切的想甩开,但泱泱的手却像锁链般越抓越紧,最后他干脆一把抱起她,用力往床上摔。
“光司!你不行……我姊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是吗?”他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没关系,反正你要红了,这家伙对你呵护备至,我想……他应该不会希望你跟我们混在一起的事见报,随便哪一样……应该都可以谈到好价钱吧。”
“不!”泱泱眼角瞄到床边有一把裁切画布的刀,立刻反身将它牢牢抓在手里。“我不准你去骚扰他!”
“你不准?”他回过头,发现她手里拿着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想干什么?杀我吗?”
“你不要逼我。”她用双手握住,极力不让自己发抖。
扁司根本不在乎,边走还边挑衅的拍着自己的胸膛。“有本事就拦住我,拦不住……就别怪我了。”
他一说完,转身,立刻感觉到一股剧痛从后肩袭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抓着门把的那只手麻了。他反射动作的将手往后一挥,身后的泱泱赶紧闪开。
“啊!”他一模,手上沾满了鲜血。“你真的……”
恐惧和气愤布满光司那张性格的脸,他将泱泱从地上揪起,连打几个巴掌又往墙上摔。虽然被撞得半晕,但泱泱还是紧握住裁刀不放。
扁司又扭又捶,试图把刀子弄掉。
“医药费……所有的钱……我都会加倍跟那男人讨回来!”
“不……不可以……”
泱泱恍惚的睁开眼。她头好痛,手好痛,全身都像是撕裂般疼痛不已,但即使脑子已一片混乱,她仍牢记着……千万不能害了季竮。
季竮爱她,但他终究无法保护她,因为能阻止恶梦继续下去的只有她自己。
她不能让光司打开那扇门,她要不计一切代价阻止他去找季竮。
这念头才刚闪过,泱泱便将所有力气灌注到右手,在失去意识前,她隐约看见自己举起紧握的裁刀,不断向前……向前……
第六章
季竮走进家门,无视佣人的问候,绕过高级樟木雕花座椅,脚步没停的直接上了楼。推开房门,行李随手一扔,整个人摊倒在床上。已经过了一天了,那拥着泱泱的充实和满足感,却在胸口无限扩大。
他睁眼呆望着天花板,脑子像部倒带机似的开始往回转……转到前夜两人初次时的美妙瞬间。他看着缠着绷带的手,疼痛感已不那么明显,但那份强烈灼热却是任何药物无法消除的。
他起身月兑下外衣,进浴室冲了个澡,想着出来时要打电话给泱泱,没想到佣人先敲了门。
“季先生,楼下有您的访客。”
“是谁?”季竮关了水龙头,赶紧用浴巾擦干身体,抓了浴袍往身上套。
“喔……是位小姐。”
“好。”季竮隔着门,紧张的月兑下浴袍,冲到衣橱前挑衣服,但想想不妥,又立刻跑回门前说:“你直接请她上来。”
“是。”佣人应了声,随即下楼。
他慌张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既拿不定主意穿衬衫还是线衫,又想着一会儿该带她到哪去吃饭,最后还警告自己绝不能再依着她,这次……说什么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他站在镜子前拨弄微湿的发,在两声敲门声后,房间的门打开。
季竮转过脸,心一沉,笑容也僵在嘴角。“怎么是你?”
禹岚优雅的从门后站出来,望着他,盈亮的眼眸充满了期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如释重负的笑笑,缓步走进房间,然后往落地窗前一站,望着花园美景。
“这里一点都没变。”她转身,意有所指的望着他。“让我有回到家的感觉。”
“来之前怎么不先给我电话?”
“我前天来,你弟媳说你出差。今天……我是想来看看伯父。”她的脸因为说谎而微微泛红,为了避免尴尬,她立刻将话题转到他缠着纱布的手。“你受伤了?”
“不碍事了。”他像是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把手收进胸口,不让她碰。
“对了,我听说你去了兰屿,什么时候你在那也有投资了?”
“不是工作,是私事。”季竮不想再往下说。他不是怕,只是不想让人破坏那份美好。沉默了几秒,他扯开话题问:“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我不走了,我决定在台湾定居。”她坚定的望着他说:“我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跟你见面之后就更加确定了。要月兑离过去,就必须离开、甚至放弃一些东西,我现在知道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你在法国有家有事业,这一走……不是得从头开始?”
“这我倒不担心。”禹岚抓住他的手,试图拉他坐下,但季竮抗拒。她只好贴近的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季竮坚决的抽回自己的手,退了一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