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自在的……一开始我以为那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车的关系,但后来想想我以前有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开车到诲边来一趟,或是去建国花市买个盆栽,我连跟光雪一起去逛街都像在跟时间赛跑,我最近常不明白我是怎么把时间给用光的。”
钟岭岳看着她说话,觉得这样的发展很不错,至少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美灿为吐露她的心情所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他并不想打断她。
“我甚至没有机会坐下来想想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美智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对着我大吼,我真的不介意她骂我什么,虽然她是我妹妹,可是我跟便利商店的店员交情恐怕都比跟她好,她对我没有好话我也习惯了,她说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管她的感情事件,好像我一定要有很丰富的感情波折才有资格对她说教,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我也只是看着她气呼呼的表现出很讨厌看到我的模样,像一阵风似的她甚至没走进她的房间,就很不耐烦的又走了出去,接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妳会因为她的死而感到难过吗?”
“不太会,我甚至没有哭,也许就是因为我没哭,所以我想你那时候骂我的话也许说得没错,我跟所有人都不是处得很好。”她干涩的笑了两声。
“我已经跟妳说过那时候我说了很多话都只是想气妳而已。”他应该已经向美灿解释过了啊。
“其实你说的也没什么错。”
“怎么会呢?妳没有那么差啊。”钟岭岳只想搞清楚她这些话后头的意义。“有什么事在困扰妳吗?”
美灿的表情暗了下来,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海,发现远处海面上的金黄色反射已经消失了,她开始认为这个话题应该终止。
这阵子她和父亲的对话越来越少,虽然以前他们之间就不像一般父女有那么多话好聊,但是打从美智过世之后,他们之间能聊的话题也更少了,加上先前父亲提过养老院的事,这让她有些难过,但是又无能为力,回到家也只能问问对方吃过饭了没之类的公式化问题,其实她并不想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她心里很担心和爸爸的关系会变得像美智一样疏远,即使他们已经够像陌生人了。
“好像快变天了,我们该走了。”想到这些,美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移动着脚步要走。
钟岭岳看得出来她不想再聊了,只得跟着起身,两三步就赶上了她,也握住了她的手,牵制着她不让她溜走。
被他握住手的那一瞬间,美灿抬头快速的瞥了他一眼,但他只是加重了手的力道,让她知道,他握住了就不会再放开,美灿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当她剖开自己让钟岭岳发现她的心事时,很多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不怕吗?”
“怕妳不愿意让我爱妳吗?”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提到那个字?”她还没打算要让“爱”这个字在两人之间发芽。
“看起来是妳比较怕。”钟岭岳向她眨眨眼,眼里有着温柔。
“我不喜欢冒险。”
“那妳是怎么活过来的?人生不就是一连串的冒险,不停的去尝试自己没试过的事情,慢慢的累积经验吗?”
“如果是不好的经验呢?”
“我向妳保证,不会有不好的经验出现。”
和钟岭岳在一起的时候美灿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她的话变多了,她甚至愿意打开心房对他说出心里的话,这改变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每次说了太多她总会在回家的路上开始后悔,当目送他离开,自己又变成孤单的个体时,她又觉得肚子里还有很多话来不及对他说。
她开始习惯和钟岭岳在一起,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她改变了自己的作息,她不再只是来回于公司和住处,她也不再深夜里无助的骑着机车在街上乱逛,她将时间用在和他相处,享受他在耳边低语的温存,至少她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个人是在乎她的,而不是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今天晚上要回去吗?”钟岭岳吻着她的唇,引诱她留下。
“我昨天已经没回去了。”虽然美灿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要做什么,可是多在这儿住上一天,她只觉得自己会更不想回家。
她渴望被心爱的人拥抱,钟岭岳把她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在一个月前她根本无法想象,但这一个月来她就像是漫步在云端似的,每天心情总是轻飘飘的,所有的烦恼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全数消失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没时间再去思考其它烦心的事物,钟岭岳让她眼里只存在着他一人。
“妳爸爸不是小孩,他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他不想吹嘘自己谈情说爱的功力有多高深,不过当他认定了美灿是他要追求的对象之后,他的确没再花多少时间就让她乖乖的爬上了自己的大床,而看着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景象十分美妙,尤其是她窝在自己怀里时,柔润的双臂环抱着自己就像他是这世上唯一的依靠,这感觉十分对劲!一切棒得让他不想松手,他只想每夜都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可是……我如果不回去,我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伸手不舍的拥紧他,现在美灿终于可以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恋爱中的人总是希望可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她必须理智一点。
“妳没有跟我在一起我才觉得怪怪的。”
美灿坚持着要和她父亲同住而不肯搬来,他真的搞不懂是为什么,说她孝顺,但她和她父亲的关系又不那么密切,而她父亲并不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她却仍然不放心。
“他现在只剩我一个女儿了。”美灿解释着。
“那并不是绑着妳的好理由,在我听来那似乎是种压力,而我相信他应该没有妳想象的那么需要妳。”
“我知道。”美灿在他耳边低声的应道。
“那妳不觉得妳应该留在需要妳的人身边吗?”钟岭岳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着,感觉她的身体靠着自己,他真的很想把怀中的女子占为已有,一回到家就可以这样抱着她、吻着她。
“你一向都这么会说服别人吗?”
“我只说服我想说服的对象。”钟岭岳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也许是有了爱的滋润,美灿现在看起来比刚认识她时多了些女人味,她的眉宇之间也不全是抑郁,每次当她抬起脸看着自己时,她脸上总带着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娇媚。
“你有办法说服我爱你吗?”
“那倒不需要,我只要能爱妳就好了,我的爱是不需要回报的。”他眼里跳动着,每一回他总是有办法让她一步步的跌进自己所布置的陷阱里,卧室里的那张大床,夜里总充满了他的热情,任他恣意的将对美灿的爱意表露无遗。“妳不觉得我每次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又开始乱说话了。”美灿的脸颊微红。
钟岭岳说得没错,他的确没让不好的事物出现在她生命里,他带领着她经历了许多她以前不曾体验遇的事物,其中也包括了男女间最私密的接触,也开启了美灿对于感情的另一种认知,虽然说不出绝对的柏拉图恋情有什么不好,但每次钟岭岳亲吻着自己时,她只觉得全身都被爱所笼罩着。
而现在她应该抽离那只有两人的世界,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