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恬回头看了窗子一眼,只见整面玻璃窗竟然变成了蜘蛛网状,没倒下来也没碎成一地。
这是防弹玻璃?那刚刚是有人向她开枪吗?
竟然真的有人向她开枪!允恬没办法想太多,直接奔出卧房,或许是脚步太慌乱,引起了巩维枢的注意,他的人也跟著离开书房,只见她像一阵风似的跑过自己眼前,他想也不想的跟著她身后追去,最后在大门口找到允恬,她正疯狂的想打开那扇大门。
“你在做什么?”
碑维枢阻止她那疯狂的动作,手才一碰上她,便发现她全身都在发抖,苍白的小脸上有著不寻常的慌乱,这不像是她。
允恬的唇瓣不停的抖著,她想停止恐惧,但是光想到刚才居然有人拿枪对著自己,如果不是那层防弹玻璃,她早就一命呜呼,她就没办法停止那股死里逃生的恐慌。
“有人对我开枪。”
她不时的喘著气,却还是觉得氧气不足,头开始有些晕眩,她的脚也不像刚才那么有力,甚至无法支撑她站好。
“允恬!”她脚一软,巩维枢立刻伸手抱住她。
“我不要待在这里。”她呜咽的说。
斗大的眼泪从眼眶往外落,她从没遇上这种事,偷袭她的人不是赤手空拳和她正面相向,而是躲在暗地拿著真枪对著她射。
“我去看看,是在你房里吗?”他刚刚在讲电话,只听见了一些声响;没想到真会有人对著她开枪,如果真是在她房里,那对方很可能还在屋外。
“不要!”他竟然还要回到那房间里,允恬立刻抱住他不让他走。“你不要去……”
“我去看看而已。”
“不要。”允恬说什么都不肯放手,要是房里的玻璃被打烂了,他进去不就等於送死?
“等等。”巩维枢反手关掉电灯,让屋内陷入一片黑,就算外头有人真的想对他们不利,也得先找出他们的方位才行。
“你不要去!”允恬以为他又要回到那危险的房间,双手将他抱得更紧。
“我打电话请人过来。”
“我跟你一起去。”
“我用手机打。”巩维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按键,浅色的灯光微微映亮了她的小脸,她脸上还挂著泪滴,连眼睛都含著要掉不掉的泪珠。
他伸手帮她抹去眼泪,感觉到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同时伸手回抱住她。从他的怀里允恬似乎找回了一些安全感,但是不足以抚平她之前所受的惊吓,她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这远比之前捣乱她的住所还严重,对方真的想要她的命,这怎么教她不害怕?
听他简短的和对方交谈了几句,接著便挂断电话。
“你报警了吗?是不是有人会来救我们?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回纽约去,我回去好了!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她连话都说得不清不楚,但是却很执著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我到底回来做什么?我根本就不应该回来的
她怎么可以不回来!他盼了多久才把她给盼回来,结果允恬当著他的面说她想走!好,看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她的确不应该留下来,但他给过她机会不是吗?她却硬要跟他唱反调,现在出事了,她才反悔,她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想的?
“你听我说!”巩维枢用力握住她的肩膀,要她看著自己,“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掉,我保证你会很安全,不会有人敢动你半根寒毛,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我想回家。”允恬哭得不能自己。
“这里就是你家。”
“我没有家。”
她早已认清事实了,没有了爸妈,她什么也不是,而她以为可以仰赖的丈夫又……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的语气有些无奈,允恬拾起眼只能朦胧的看出他的形影,却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说你不想要我回来……”或许在黑暗中看不见彼此,比较容易让真心话月兑口而出。
“那是因为我怕你遇到像这样的危险。”还不够清楚吗?她不是一直都不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危险?现在证实了他所言不虚。
“为什么他们要找上我?”她从来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为什么有人想找她的麻烦?
“先别想那么多,你冷吗?”分不清她是因为啜泣还是害怕而发抖,他月兑下外套给她,将她往自己房里抱去。
“我不要进去!我不要住在这里……”允恬失神的喊。
“我说过在这里很安全,我跟你在一起,没有人动得了你。”他再一次的重申,只可惜允恬还是不放心。“他们知道这屋子用的全是防弹玻璃,不可能还留在原地。”
早在射出第一发子弹发现情况不对,应该早早溜了!
“那怎么办?”她呜咽的发出声音了,听在巩维枢耳里是那样的心疼,为什么这种事老是卡在他们之间?“我不要待在这里……”
“允恬,我并不是不要你回来,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我已经跟你说过情况很危险,而且当初走的人是你,甚至没有跟我说要走你就走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字字刺进她心里。
“我能不走吗?在那种情况底下,我为什么还要留在你身边?”
碑维枢将手贴著她的脸,只模到了她的眼泪。
“为什么不能?你告诉我在那之前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离开我的理由既自私又蛮横……有没有想过我为你付出过什么?如果钱对你来说真是那么重要,难道我不能假想你或许嫁给我也只是想保全你的财产而已吗?”
毕竟当时的她一无所有,连公司的财务状况她都不知道,在那么紧急的情况底下,她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向她伸出了援手?她在那件事爆发之前不也很体谅、很能理解的吗?怎么会突然在一瞬间变了个人,说走就走,说不爱就不爱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谁跟你说这些的?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听了别人随口胡说的话就定我的罪,这对我来说难道公平吗?”
“可是她……”
“他究竟是谁?你跟他很熟?为什么你这么信任他?”最让巩维枢不能接受的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竟然可以把他们两个搞成这样。
“你公司里的经理,她说你公司有困难,责怪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肯帮你……”她一面哭一面说道。
每一次想起那一幕,允恬总是心碎得不能自己。张乎真说得没错,如果她真的爱巩维枢,怎么会不关心他的一切?连这种事都要别人来告诉她。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会自己处理吗?你为什么还要放了保险箱就跑掉?”
“因为我……”因为张平真的话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允恬明白她的话里有几分事实,她一直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甚至不敢去面对巩维枢,就怕自己真的像张平真所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懂,却以为爱一个人就是那样而已。
手机铃声响起,巩维枢接起了电话,这难堪的话题总算是中断了。等他结束了电话,他才回过头来对她说:“已经没事了,外头现在都是我们的人,警方和其他保全主管也会到,你先待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好吗?”
“好。”她还能说不好吗?这辈子再也不回去那个房间了,光是那整片玻璃裂开就已经把她吓个半死,她哪可能还乱跑到哪去!
碑维枢替她留了盏小灯,替她拉上被子,站在床边像是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不过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