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房间,父亲仍在看电视新闻,母亲则在厨房里,而哥哥和新婚妻子除了吃饭时间以外并不会走出他们的房间。
她打开大门离去,父亲甚至没向她望上一眼,问上一句。
羽环就像是个隐形人似的离开了那个家。
走出捷运站,羽环在那家便利商店门口又遇见了那位踩着大大的夹脚拖鞋,一副优闲模样的先生。
“妳搬东西啊?”鲁仲泽开朗的和她打招呼。
羽环只是点点头。
“我帮妳吧!”
鲁仲泽一手接过她手里提的一大袋棉被。
那是羽环刚刚顺路去买的,本来这些东西是要明天下班才去买,但今晚如果她真想在新居过夜,她就得先买齐,所以她手上的负担才会一下子增加那么多,看起来活像是个搬运工,能提能挂的东西几乎快将她压垮。
当鲁仲泽拿走那一大袋的棉被,她的确觉得身上的负担减轻不少,不过嘴里仍客气地说:“这样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鲁仲泽继续拿过她手上的另一大袋衣物和其它的小袋子。
“你脚上的伤好多了吗?”羽环没再推辞,跟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向那栋公寓,一面找寻着话题。
“好多了!其实妳不用太在意。”他回头朝她一笑。
羽环这才发现,这男人全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他看来还是一副阳光男儿的模样,尤其是他身上那股优闲自在的气息,更是令她感到焦虑,因为她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她的生活总是有计划的进行,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算得好好的,下一个钟头要做些什么她都有规画,和这样一派自然的人在一块,她总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彷佛她规律的呼吸频率也跟着被打乱了似的。
“我本来想明天再搬来,但是出了点事,所以今晚得先搬进来。”
“喔!不过这房子妳已经租了,什么时侯搬其实都行。”
“我知道,只是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羽环显得有些烦闷,跟着他走上有些暗的楼梯,来到门外。
她还不太熟悉开门的方式,扭转了好几下钥匙才打开铁门,接着又花了一些时间才又打开里头的另一道门。按下了门旁的灯,屋里的亮度并不比外头的楼梯亮上多少,但至少在这屋子里她呼吸到了自由。
鲁仲泽跟着进屋,将她的物品放到一旁。他发现这小鲍寓几乎一眼可以望尽,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小椅子,看来她尚未完全准备好便急着搬进来了。
“妳知道我就住在对面,如果妳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他忍不住释放出自己的好意,毕竟这屋子就她一个女孩子住,连他看了都不太放心。
“不用了。”羽环摇摇头,蹲拿起一瓶鲜乳递给他。“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买,这个请你喝。”
“我刚才买了很多。”鲁仲泽举起手里便利商店的提袋,里头装了满满的啤酒和零食。“妳要跟我一起喝吗?就算是庆祝妳搬进新家好了!”
他拿出啤酒递给她,她考虑了数秒,便接过啤酒,眼睛则紧盯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豪迈的打开了他自己的那罐,然后碰了一下她手上的那罐,对她挑了挑眉,询问要不要他帮忙打开。
羽环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打开啤酒罐,没想到啤酒竟然喷了出来,弄得她一手湿,地板上也沾了一些。看着地上的啤酒,她皱了皱眉头。
“别老是皱眉头嘛!”鲁仲泽忍不住道,手中的啤酒罐撞了她的一下,跟她干杯,那动作依旧充满了闲适,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世界上任何烦恼都不存在似的。“妳有了新家,等于日后也有了新的开始,一切都是新的,还有什么好烦恼呢?”
“我不是个开朗的人。”羽环喝了一口啤酒,简单的说。
“看得出来。”他脸上仍是笑。“妳把妳的个性写在脸上,我看得很清楚。”
“你也是啊!”羽环没好气的回道。他还不是把自己的性情都写在脸上,一脸的无忧无虑。
“是吗?”鲁仲泽弯,直接席地而坐,然后拿了个空的塑料袋帮她铺好,朝她示意,“我看这里没什么地方可以坐,妳得将就一下。”
羽环看了四周一眼。的确是,除了一张看来歪歪斜斜的小凳子以外,这屋子里也只剩下那张木板床好坐了,他们俩若是坐上床似乎不太合礼数,而地板她前两天才擦过,还算可以接受。
弯,她跟着坐在他身边。
“这里跟你家比起来真的差很多。”羽环想起她曾经到过那间看来很高级的大楼,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间大屋子的主人竟然会帮她提东西,还坐在她家的地板上和她一起喝啤酒。
“那跟妳原本住的地方比起来呢?”鲁仲泽倒是很想知道她的事。
羽环望了望这屋里的一切,隔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这里是天堂。”
虽然这里看来是简陋了些,但她终于自由了,不是吗?
她终于拥有比两坪大得多的空间,即使这里没有豪华的装潢,天花板上只有一个一点也不明亮的日光灯,但是她却第一次享受到自由──自由的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在屋子里说话。
也许她真的疯了,她不应该让男人进来吧,这似乎有些危险,可是是她却不知道打哪来的一份信任感,相信身边这个看来狂放不羁的男人不会伤害她。
“看来妳是从地狱里来的。”
鲁仲泽不落痕迹的想炒热气氛。他真不想见到这女孩总是一脸愁苦,她明明有着一张笑起来必定很美的脸,却从来没有展露过笑颜。
“我想是因为我从来没到过天堂吧!”她不认为那个家像地狱那么糟,只是那不是她要的而已。
“那我应该是天堂的欢迎使者。”鲁仲泽打开一包鱿鱼丝递给她,看着她考虑了两秒,还是伸手拿了一些塞进嘴里。
“我真难想象你会跟我一起坐在这里聊天,这里没有电视也没有沙发,看起来又很糟……”
“不过这里是妳的天堂啊,不介意让我分享一下吧?”他对她露出令人难以拒绝的笑容。
羽环望了他一眼,眼里有着几分好奇,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而且好奇的眼神收得很快。
看来她不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甚至是有些胆小的,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反正她就住在这见,至少他对于她的好奇有机会获得解答。
第三章
手表上设定的铃声扰醒了羽环,她抬起手一看,八点。
按掉了铃声,她身体仍不想动,疲倦依旧宠罩着她不肯离去。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她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可是这回她真的破天荒的想请假在家里睡大觉。
“家”这个字闯进了她的脑海,她跟着从床上跃起,睁开眼望着这陌生的环境,这才想起来昨晚她已经搬进了这屋子。
糟的是,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昨晚最后一个意识明明停在自己坐在地板上和那个开朗男一起喝啤酒,怎么下一秒睁开眼她竟然躺在铺好的床上,而且被子好好的盖在她身上?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打开过新买的被子啊!
跑进浴室,她才发现里头的灯坏了,还好天已经亮了,气窗可以透进一些光线。
胡乱的掬了把水泼在脸上,羽环这才发现清醒比昏睡更痛苦,宿醉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身上完好的衣物说明她昨晚的确没有遭狼爪摧残的迹象,但这还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