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凉马上又放下了手上的杯子,过去将他扶起,感觉他身上有一半的重量都压着自己,好沉……她勉强的将他扶出了浴室,几乎是死撑着不跌倒才把他送进了房间里。
骆衍寒就这么陷进了床铺中,软绵绵的像是全身都快松散了似的,挣扎着月兑去上衣,随意往旁边一扔。
“先开冷气……再拿条毛巾给我。”
意凉马上拿起遥控器朝冷气按了一下,接着闪出房间,不一会儿又拿着湿毛巾回来交到他手上,坐在床边看着他无力的拿着毛巾擦睑。
不过这一次不用他说,当握着毛巾的手无力的滑落床铺,她自动接手,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来回擦拭着。
滑过他浓密的眉,饱满的额,挺直的鼻,以及厚实的唇……意凉真的很确定骆衍寒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也难怪自己可以保持这么久的安全,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看上自己的。
意凉折好毛巾换了面,再回视他的睑,发现他的眼不再是半合着,而是一反刚刚的迷蒙,清晰的望着她,意凉被他望得有些心慌,垂下眼将毛巾再反覆轻按上他的睑,避开了骆衍寒的眼。
“知道军营怎么去吗?”他粗哑的问着。
意凉点了点头。这阵子骆衍寒总是反覆交代许多事,每一样她都记在心里头,没有忘记过。将毛巾从他脸上移开,挪下他的颈边,专心的为他拭去他身上黏腻的汗水。
“别点头,跟我说知道或不知道。”
她的动作有了停顿,低垂的眼再度回到他脸上。
“知道。”她的声音很微弱。
床上的人逸出一口长长的叹息。
“妳这样怎么去念书?如果有人欺负妳的话怎么办?”他的语气充满了忧心和挂意。
他实在很不愿这么想,但是意凉什么都不说,如果真的受了委屈她铁定也是一声不吭,过去十几年她这样,可是她现在遇到了自己,虽然这不是他的责任,也许他根本不必管,反正他能做的已经做了,甚至他根本不用在意……
但……他却忍受不了她有任何受委屈的可能!
“没关系。”她的声音还是一样的细微。
其实她早已经习惯了,事实上她也没有受过太大的委屈,人们多半只是对她的少言感到好奇,如果她持续不给回应,自然没有人会对她有兴趣,而且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
可是骆衍寒并不这么想,他的手反握住她的小手,不知哪来的一股蛮力将她拉上床,翻过身他高壮的身子压着她。
“要是有人对妳这样也没关系吗?”他说话的时候,呼息直喷上她的脸,眼神里有着一种复杂的讯息。
意凉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刚刚他明明还是一点反应能力也没有的,怎么一下子就位居在自己的上方,反倒是她被困住了。
不过他的优势只维持了几秒,不一会儿他又倒在她身上形成一滩烂泥。
沉重的身子压着她,他的脸就贴着她,含混的说着话。
“水电费之类开销都是从我银行帐户里扣的,管理费也是,如果管理员找妳要钱一毛钱也不能给,等我放假回来再跟我说,妳傻呼呼的,别被一些假混进来的人骗了……知道吗?”
“知道。”
他应该发现她的心跳快得吓人吧?骆衍寒整个人贴着地的身子,他一定知道吧……意凉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每天晚上十点以前一定要回来,家里有电脑不要常待在图书馆里头,联谊那种事也少参加,像妳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上当了,自己要多注意点。”
“嗯。”
“三楼那个色老头常莫名其妙的盯着妳看,没事离他远一点,不管是谁来敲门都不许开,懂吗?”
“懂。”他像个小孩乖巧的应道,她知道骆衍寒会交代这些事都是为她好。
“也不可以带男人回来。”
什么?意凉惊讶的转过头望着他,只见他哈哈的笑了两声,疲累的闭上眼睛。
“别剪头发,我想看妳长头发的样子……”
这一项好像有点……意凉看着他,只见他说了话就睡了,均匀的鼻息配合着平稳的呼吸,骆衍寒似乎忘记了他正压着自己,意凉想挪开他的身体爬起来离开,可是她竟然怕自己的动作会扰醒他……
她只能睁大了眼望着天花板,小心的克制自己的呼吸,祈祷着她的心跳可以小声点,别吵醒了骆衍寒。
***
可是当她醒来的时候情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身上盖着的不再是骆衍寒的沉重肉身,而是轻柔被单,更让她感到可怕的是,她竟然一反睡前的姿势,轮到她睡卧在骆衍寒身上,她的手还搭在他光果的胸前。
她简直被两人暧昧的睡姿吓得魂不附体,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当她费尽心思轻手轻脚的溜出被窝,眼看着还差一步就可以握到门把,背后竟然传来了让她全身发冷的声音。
“凉,帮我再去倒杯水来。”
他竟然发现了!
站在厨房里,她咬着下唇,几近疯狂。
意凉当然知道一定是骆衍寒帮自己盖上被单的,可是……她怎么会和他抱在一起睡觉呢?现在该怎么办?那让一切显得太不正常了!她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如果他真以为自己是试着散发什么讯息该怎么办?
尽避她急得快疯了,还是洗了杯子,倒了水,努力装出没事的模样把水送进去给他。
一如前一晚,骆衍寒拿起杯子一下子就把水喝光了。
“半小时后叫我。”
把杯子递回去给她,他又继续睡。
意凉搞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是醒,什么时候才是睡,只得离开他的房间,不安的待在客厅里煎熬了半小时,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反正明天一早骆衍寒就要高唱从军乐,这尴尬的情况很快就会解除,而且他最快还得一个月后才有可能会回来。
一个月……想起来竟是如此漫长。
她在这屋子里住了将近三个月,感觉就像只住了几天,可是骆衍寒要离开一个月,感觉起来竟是那么久,这个月她得一个人待在这里,一个人。
又是一个人……她开始痛恨起一个人的感受。
***
骆衍寒离去的前一天显得有些忙碌,他得把冰箱补满,还得带着意凉去采购新衣。
“我不用买这些……”意凉觉得很不安,骆衍寒竟然买衣服给她,花的可都是他的钱啊!这太……难道是昨晚她与他同床共枕,所以他才做出的报酬吗?问题是,他们两个什么也没做啊!
不过骆衍寒也没理会她的拒绝,低头望着她再望望衣服,一件接着一件的买,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但是回到家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将所有该交代的事重复一次,最后他拿起书架上的那本古文观止,将书本打开摊在意凉眼前。
“我把钱放在里头,妳没有钱的时候就从这里拿,知道吗?”看到意凉将头别开,他马上就捏住她的下巴要她看着自己。“这很重要,妳得听我的话,妳一个人在外头不会有任何人帮妳,妳身上如果没有钱的话是活不下去的。我知道妳所有的薪水都缴了学费,妳的钱根本不够妳生活,妳不可能饿着肚子撑一个月等我回来。”
意凉垂下眼不看他,她总觉得不妥,她住在这儿已经花了他很多钱了,骆衍寒没有必要支付她的生活所需,他们说穿了什么也不是,他……充其量只是曾经弄断她手骨的人的其中一个而已。
“妳听见我的话了吗?”
意凉勉强的点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骆衍寒的身形比一般人要来得高大,每一次站在他身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即使她已经长大了,感觉却还是那样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