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摆设华丽筒单的风格,在隐没的巧妙灯光映照下,更显品味卓越。
纪尔开的住所和他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刚毅又疏远,换言之,整个屋子里就是少了家的温馨感。
在宽敞的浴池里享受温水的洗礼是件幸福的事,可惜这里不属于她的领地范围,总让她有些神经紧绷,一阵梳洗后,鼻子搔痒的感觉渐缓,也不再喷嚏连连,稍稍吹干头发,裹着他的浴袍,她小心翼翼的踏出浴室。
纪尔开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很显然已经在另一间浴室里洗过了澡,电视正播放着新闻,客厅的桌面上有几份文件,他还在电话那头与人讨论。
“好的,明天早上可以交给我吗?”他发现她走到客厅,朝她招了手,指示她过去。
做完最后的确认,他放下电话,用笔在文件上写了几个字。
品俪选定了一个离他较远角落坐下,不安的拉着身上大了好几个size的浴袍。“我已经把衣服放进烘干机了。”“先吃点东西。”他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指指桌上的炸鸡和薯条。
“我可不可以先打电话?”品俪望着他身旁的电话,仿佛那是救她离开危难的明灯。
“我已经打电话跟我妈说了,她说山上雨势很大,冒雨开车回去太危险,要你在这儿留一晚。”
不会吧?她转往窗外一看,雨丝不停的打上窗户,看来是有点大,可是应该不至于会危险到哪里去才对。
“这样……不方便吧……”毕竟他们两个孤男寡女,通常遇到大雨的夜里好像都会发生什么暧昧情事,在这些女性杂志里的“女追男勾引十大法则”里头都有写过,她忖度了一下。“而且我的车还停在路边,我总得……”
“这种大雨应该不会有小偷想冒雨偷车,你大可放心,而且你的车就停在大楼附近,我已经交代警卫帮你注意了。”
“哦!”她不过才进去洗了一个澡,怎么他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就已经把所有事都处理好了?
像纪尔开这种忙碌的男人,可能早已习惯用最少的时间去处理所有的事务了吧?要不然他哪来那么多空间去处理感情问题,尤其在他根本抽不出空来谈恋爱的时候,当他的女友一定也挺悲哀的。
拿起桌上的炸鸡,品俪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新闻频道里的主播嘴巴一张一合,她什么也没听进去,纪尔开就坐在离她只有两步远的沙发里,拿着文件细细的查阅着。
他刚洗过澡,身上不时传来沐浴乳的味道,而她的身上也散发着和他同一品牌的气味,每一口呼吸里,都有着两人共同的气息。
“哈啾!”本以为止了的喷嚏,突然在她偷看纪尔开时冒了出来。
他鹰眼一瞥,她马上捂着嘴,噤若寒蝉。
随之他站起,步入浴室,出来的时候手里却多了一把吹风机,她转动着头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他将插头插进插座里,嗡嗡声响起,他已经站立在她身后。
察觉他想做什么之前,她已经急急的放下了手边的炸鸡。
“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动作轻巧的撩起她半干的长发,命令道:“先把东西吃完。”
品俪仿佛坐上了针毡。这情况教她怎能安心的吃得下任何东西,拿起炸鸡草草吃了几口便假装吃饱,她伸手想拿吹风机,可是纪尔开却不肯交给她,她只好乖乖的坐着,感受他的手指轻拂过她的发丝,由这小小的碰触里,感受到些许自己仿佛是被宠爱着的惊喜。
落地窗里反射出两人的影像,品俪偷瞄着纪尔开。他的头发不像白天时那般整齐,有几丝垂在他的额侧,而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大名鼎鼎的商业才子纪尔开竟然在帮她吹头发?真是件奇怪的事……
品俪出了神地望着他,感受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轻柔地碰触她的头、她的顿、她的颈项……
这场景好像……
窗子上反射出来的两个人影突然都静止了。
纪尔开震惊的看着她。怎么可能!萧品俪不可能会是他梦里的女子!
可是……这场景分明是在梦里出现过的。
品俪也用着一样惊讶的眼神望着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窗子上的玻璃面对了上,纪尔开不自在的转开了视线,并关掉吹风机,离开她的身后坐进沙发里。
吹风机的声音一灭去,整个室内静得仿佛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品俪。”他与她面对面的平行注视,用着正经且礼貌的口吻说:“我知道你有个梦中情人。”
品俪双唇微开。他是怎么知道的?
“杨小姐有次来采访我时带了一本,我看过你们的杂志。”
哦……品俪顿时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他顿了顿。“我希望你能了解,我不是你的梦中情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
“品俪,我煮了午饭,你要不要过来一块吃?”
纪伯母出现在家门口,和蔼的笑容一如往昔,只可惜……她是生出那杀千刀的纪尔开的女人。
“我现在还不太饿。”品俪客套的点头。
“多少得吃点东西吧,你好几天没下山了,家里还有东西吗?”纪老太太很明白品俪的生活作息,也很了解她屋子里有多少存粮,这么多天都躲在屋子里,能吃的应该也都吃完了。
“我……我不太饿。”她明白纪伯母是好心,可是心中的怨气就是无法发泄,让她整整郁闷了好几天。
“那好吧。”纪老太太锐利的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没猜错准是那晚品俪去尔开那儿避雨碰上了让她不高兴的事,所以她这几天才深居简出,完全变了个人。“我把东西留着,你肚子饿了自己过去热一下就能吃了,我要下山买点东西。”
“呃……”以往都是她自愿当纪伯母的司机的。“需不需要我载你下山?”
纪老太太笑开了嘴。其实品俪还是一样的善良,她得去问问尔开究竟是怎么把品俪给气着了。
“不用了,我去拜访老朋友,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还是先忙你的吧。”
看着纪老太太离去,品俪关上门后忍不住用头轻撞起门来。
“都是纪尔开害的!”
如果他不是纪伯母的儿子,此刻她还可以跟纪伯母大吐苦水,告诉她纪尔开有多么无耻!可是他们偏偏是母子,这教她怎么去面对纪伯母,即使纪尔开的错跟纪伯母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她就是……忍不下那口鸟气!
纪尔开竟然当着她的面亲口告诉她,请她不要妄想他是她的梦中情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好吧,就算她当时真的有那种感觉好了,那场景正好跟她梦里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只是突然迟疑了一下,让纪尔开那混球发现她望着他发呆而已,不过只是这样,他凭什么讲那种臭美的话!
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原本对他还存有的一点点好感也随之化为乌有,她现在很确定纪尔开不可能是她梦里的爱人,“他”才不会像纪尔开那无赖一样,之前她会搞错,纯粹是因为她昏了头。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事,眼看自己二十七岁的生日就要到了,她竟然花了十年的时间在“梦中情人”上头,到头来唯一让她觉得有可能的人还侮辱了她,这简直是场噩梦!
女儿当自强!她决定从今以后要回归现实面,就算她再怎么爱她的梦中情人又如何?
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形单影只,眼看着身边的友人谈着恋爱,说着跟男友之间的话题,她却只有一个梦中情人可供她参考,在梦里见到他的确是生活里最让她高兴的事,但……十年来,她每一回醒来都得面对被现实的孤独影像啃蚀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