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过后,他再度现身在她眼前,并且故意让她面对谢法柔,果然,一色慌了、乱了,而且无法漠视对他的感情。现在的一色,惊慌不已。
接下来,为了让她“觉醒”,也到了该下“重手”的时候了。
“在想什么?”谢法柔端着咖啡过来,温柔地放在茶几上。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向来都是被佣人服侍惯的,谁敢劳驾她动手泡咖啡?唯独对黎眩,她却非常乐意伺候,因为跟他在一起就会有面子,也才能立足于顶点之上。“觉得开心吧?这次的画展果然空前成功。因为不曝光策略所营造出来的神秘感,不仅吸引了更多画迷对你产生注意力,也让画迷在观画的同时用心去体会你画作里的意涵、你作画时的心情,以及你想传达的意念。黎眩之画在这十天里,俨然成了焦点话题,成为全台湾谈论的重点。”
“是啊,这回的画展确实办得相当成功。”黎眩啜饮着咖啡,脸上并未有得意之色。
“虽然我当初并不看好『池畔艺廊』的能力,但马凌也算是及格了。说到底,也是靠我把每一项细节都仔仔细细地做了安排,才能让他把任务顺利完成的。”她想证明的,是她厥功甚伟。
“辛苦妳了。”他笑了笑。
“为了你,再辛苦也无所谓。”谢法柔坐下。“我可不像『某人』,只会搞破坏。”她嘲弄地一笑,还直摇头。“我真是不明白,马凌怎么会选择她当助理?一个连简单工作都做不好的助理,要来何用?那天她把合约书搞丢了,结果说要找律师处理,却是一去不回,直到今天画展都已经结束了,也没再见她出现过,看样子她是逃避责任,躲起来了。”
安一色车祸受伤后就在家中休养,因为她的脚伤需要一段时间复原,而她受伤的原因除了马凌与他外,没人知道。应他的要求,马凌让一色休假,并且保密不对外公布。
虽然马凌不明白他为何会特别关注安一色,但没敢多问。况且,对“池畔艺廊”而言,只要能顺利与他合作就够了。
“妳很不欣赏安一色?”他看着法柔不屑的眼。
她冷冷地笑:“我没有不欣赏她,而是从头到尾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她看着他一脸深沈的表情。“倒是你,对她……似乎特别的关注。”她提出疑问来,即便觉得不应该,也认为黎眩的品味没那么低,可女性的直觉还是警告她──情况有点儿诡异。
“妳不是说下午两点有记者要做专访吗?”黎眩忽然改变话题,问道。
“是的,午餐过后我们就直接去报社。”她答道,笑了。看他一点儿都不想谈安一色,可见得是她多心了。
“那走吧!”他起身。
“现在时间还早。”
“我们先去接个人。”黎眩却径自走出门。
“接人?接谁?”谢法柔急忙拿起包包,跟着出去。
黎眩没回答,只是一径地走,谢法柔无奈,也只能跟着他的脚步上了车。
第七章
车子驶进巷子,停妥车,坐在后座的谢法柔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这是哪里?环境感觉好老旧。”旧式的公寓住宅让她看得好不舒服。
“我不是说了要来接人。”他关掉引擎,下车。
“你到底是来接谁啊?”谢法柔追问着,心底那股不踏实的感觉重新蔓延开来。倏地,脑子闪过一个念头,她旋即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是来接安一色的吧?”一定是!会住这种平民住宅的,只有安一色!“为什么要来接她?你没忘记你是黎眩吧?你可是世界知名的画家耶,怎么可以纡尊降贵地来接一个小职员?这算什么?”
“妳要不要跟来?”黎眩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转进了公寓楼梯。
“我当然要跟着你,因为我必须阻止你!”谢法柔随着他的脚步上楼,在抵达三楼安宅时,快一步挡住了他的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的声音沈了下来。
“按门铃啊!”黎眩微笑,手指摁下了铁门边的门铃。
“你──”
啾啾啾~~
这些天来一直待在屋里发呆的安一色听见门铃声,看了看表,十一点半,是谁上门造访?她从猫眼瞧见门外的身影时,整个人呆住。
是黎眩!他怎么又来了?她不是赶他走了吗?他不该又出现在她面前,但是他此刻却站在家门外。怎么办?该不该开门?该不该?
“安一色应该没脸见人吧!”谢法柔见铁门老半天不开,偷偷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懊恼安一色怎么夺取了黎眩的注意力,而且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理她做什么?我们快走吧,等会儿还有专访在等着你耶!”
黎眩又按了一次门铃。“我就是来接她一起去接受访问的。”
“你要带安一色去接受专访?!”谢法柔的声音忍不住扬高,她太震惊了。“为什么要让她去?她凭什么分享胜利?凭什么?”
“凭她是安一色。”黎眩扫了她一眼,又按了下门铃。
“正因为她是安一色,所以才没有资格!”她维持优雅的态度跟他分析道理。“眩,你说,安一色做了什么可以称之为功劳的事情了?她的作用不过是递茶水、送文件罢了!再说了,她连送文件的工作也做不好。你没忘记吧?她连合约书都能搞丢,还差点误了大事耶!这种员工也能分享功劳?太过分了吧!”
“法柔,如果妳认为这回的画展是空前的成功,那么,安一色就是最棒的幕后功臣。”若非她,他不会回到台湾;若非她,他不会找骆希旗下的“池畔艺廊”谈合作;若非她,谢法柔口中的荣耀便只会是一场虚幻。
闻言,谢法柔错愕到不行。“你说幕后功臣是她?眩,你的说法让我既伤心、又意外!我无法理解,你的论点是从何而来的?画展的成功再怎么样都轮不到安一色来抢,她那个人根本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愈说口气愈阴狠。“而你,你竟然吹捧她,还要带她去报社接受访问?!你不担心她会闹笑话吗?到时候她要是说了什么可笑的话或是做了什么可笑的行为,你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啊?”
唬!空气突然震起强烈波动,安家的铁门被人用力拉开,安一色横眉竖眼的脸蛋露出来。
“谢小姐!就算妳再不喜欢我,也不用在我家门口嚷嚷,把我说得这么无能吧?”安一色再也忍不住地对她呛声。她原本不想出现,打算让他们主动离去的,可是谢法柔竟然在她家门口出言攻击,而且态度是那么的恶劣,她如何忍耐得了?“我真有这么差劲吗?画展的成功,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而且黎眩邀请我去接受专访又如何?我就不能见人吗?”
谢法柔还真的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然后冷冷地道:“是,妳是连站在黎眩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妳就这么看不起我?”怒火不断地窜烧起来,她的理智已经被谢法柔一丝丝地摧毁掉了。
“妳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看得起的?”谢法柔继续讽刺她。“我就是不明白,黎眩为何坚持要找妳?能跟黎眩一起享受光环的人,就只有我!”
“哈!妳以为妳是黎眩的女朋友就可以这么嚣张吗?告诉妳,又不是只有妳当过黎眩的女朋友,没什么了不起的!”安一色月兑口反讽。
“妳在说什么?”
“我说,当过黎眩女朋友的人又不是只有妳一个!妳嚣张个什么劲儿?”埋藏在体内的慓悍之气终于炸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