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顶级脑科医师凭借其专业所做下的判断,而“暂时记忆全失症”是脑部专业领域里最棘手的病症之一。
伊崎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季粲黎,她的脸色仍是一片惨白,并且陷入昏迷状态,没有苏醒的迹象。
““暂时记忆全失症”?”她虚弱的神态令人心怜。伊崎等着院长做更进一步的说明。
院长继续解释。““暂时记忆全失症”是一种奇特的脑部病变,病人在发病期间会一直反复询问相同的问题,说着相同的话,重复做着已做过的事,而且情绪常常焦躁不安,不过却可以很自然地与人交谈,这种记忆缺失的状况其实是非常的奇妙,并不常见。”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对季粲黎做过最严谨的脑部断层扫描及脑波检
查,再根据三少爷描述四年前阿回小姐的行为反应,推论出这个结论。“倘若医疗团队的推测全属正确,那么季小姐在恢复记忆的同时,将会忘记失忆期间有过的生活过程,她甚至根本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失忆过,所以才会彻底遗忘过去跟少爷相处过一个月时间的事。”
伊崎闭上眼。许是这种情况,她才会对“阿回”这身分毫无印象。
“会产生“暂时记忆全失症”的原因有几种状况,我们推测季小姐是处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因为情绪受到过分严重的震撼与耗损,才会产生此病状。不过若要查明真正的失忆原因……很难!即便是我们的顶尖医师群也是束手无策,因为与记忆相关的大脑系统构造依然是个必须钻研探讨的谜团,以目前的医学技术仍然无法克服。”
“倘若季粲黎确实患过“暂时记忆全失症”,那么她会不记得失忆期间所发生的事情就属正常。”
“我们所推测的理论便是如此。”这就是医疗团队下的最后结论。
“我明白了。”
院长建议道:“现在就让季小姐继续休息,我请护士过来看顾,少爷可以先返家休息,季小姐若醒过来,我会立刻通知你。”
“不必了,我照顾就行。”
既然三少都这么决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空间留给他们。
“是。”院长离开。
病房里是安静的、难以形容的氛围。只愿她真的曾经罹患过“暂时记忆全失症”,那么他就不必在疑虑中反复挣扎,无一个定论。
伊崎坐在床畔静静望着她。若“暂时记忆全失症”真是答案,那么她忘却与他之间的过往记忆也就情有可原。
“真是不可思议啊”食指探向她脸颊,摩娑着她的肌肤,力道轻柔,深怕惊醒她似的。“在妳恢复季粲黎的身分时,妳已经不记得我了。那么,妳若没有接受“东川集团”的工作,如果妳没有主动上门找我,这一辈子,我们可能永远也见不了面。”他低低说道,但忽尔又笑了起来,不会见不了面的,他与她之间的牵扯
似乎怎么斩也斩不断。
一路走来,屡试不爽,谁也拋弃不了谁,注定着相属的结论。
“我就此认定了!”他道,决定了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季粲黎紧闭的双瞳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不一会儿,她缓缓睁开眼皮。
才张眼,对上的便是伊崎极力压抑的深邃眸光,而眸中翻涌的惊喜与浓密情悖让她心颤不休。怎么一回事啊?
“你、你怎么啦?”恍神间,季粲黎被他奇异的眼波给慑住心神,一时之间忘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忘了发生过的惨烈威胁,只被他的眸光给震住了灵魂。
伊崎只是静静凝睇着她,彷佛想将她的人与她的心全部锁进心坎中,再也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
“你是怎么回事?”干涩苍白的嘴唇忍不住再问。他的双瞳依然射散出令她燥热难安的灼热之光。“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瞅着我看?我做了什么吗?”那是吃人的眼神,她有些无法承受。“这里是哪儿?”
“阿回!”温存的低嗓逸出,劈进她耳内。
季粲黎脸色瞬间铁青,身子并且激烈地想弹坐起来。他怎么又开始了?他为何又要呼唤这个令她感觉刺耳的名字?
“我不是阿回!”才动,却又虚月兑地躺平回去,伊崎以软中带硬的力道将她扶压在床上,教她动弹不得。
“妳是阿回!”嘴角的微笑虽然魔魅迷人,语气却强硬到不容抗拒。
他的笃定更让季粲黎气愤到几乎崩溃。
“我不是──”
“妳是!先听我说,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磁嗓如咒语般地震锁住她,她瞠大着双眼,只能安安分分地接受了他的咒文。季粲黎无法挣扎地倾听伊崎将“暂时记忆全失症”的病状解释一遍,并清清楚楚地将医生的推测及理论说予她知道。
季粲黎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是真的吗?”季粲黎不敢相信他说的事,该不会是他疯狂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是阿回……我怎么会是她……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妳从没想过妳有可能是阿回?”
她摇首。是没去想,从来不曾思索过。只因她从不以为过去的人生会有出岔的机会,会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她向来讨厌回顾过去,因为过去仅有悲惨、仅是愤怒、仅存不堪,拼凑之后的记忆只会耗损她的心神,逼着她走往绝境。
“没有去想过、不曾去想过。你的说辞实在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她该哭还是该笑?“我怎么样也想象不到,我曾经扮过一个月的阿回,扮过另一个女孩。”
“扮过?”伊崎的声音僵硬了些。
“怎么会这样?”她觉得太可笑了。杂乱无章的过往岁月里,她从来不愿去记住些什么。
但现在,她似乎不得不去细想。就算想拒绝回忆,但伊崎的极端表情却逼迫她不得不认真看待此事。
依稀有印象,四年前她也经历过父母被抓、被打、被动了私刑,并旦生命被严重威胁的恐怖场面。当时的她面对那种血腥气氛时,害怕无助到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多年累积的压力也在同时间炸了开来,于是她狂奔、狂叫、狂嚷。受不了心理压力的折磨,受不了像是被战车辗过的痛苦折磨,那时候的她只想逃避心理压力,
只想要躲开蚕食她十数年的恐惧。但之后呢?之后的记忆呢?
忘了。空白,一片的空白。她忘了当初是如何度过那一个关口?连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
当记忆重新黏接回到季粲黎人生的那一剎那,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站在一处十字路口上。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呆站在那个地方?也无心去追究。即便她后来发现曾有一个月的空白记忆,却也没有意愿去追寻那段空白时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随便吧!反正没有意义。十八岁前,季粲黎的人生不值得回忆;十八岁之前的季粲黎,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全无记录价值可言。四年过去了,她也遗忘了曾经有过的一段记忆缺失。
直到方才父母被动私刑,她被威胁的场面再次发生,她脑中才闪过多年前似乎有过类似的遭遇。只是……她仍然没有忆起那段空白是与伊崎有关的。
“我真的扮过阿回吗?”她愈想愈觉得可笑。伊崎和莫桐口中所形容的阿回可是一位天真小仙子,乖巧、善良的像个下凡天使,与她的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
阿回的温暖形象与季粲黎的尖锐个性截然不同,现在竟要并放在一块儿了?
伊崎的声音更低了些。季粲黎在“仇视”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