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
“我……我……我也不知道。”得要有感觉嘛,虽然不会讨厌他,扪、心自问,还有一点点喜欢他,可是他太难以捉模,完全无法掌握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啊!”伏衣将她纳进怀里,紧紧拥住她。“这世上唯一能够让我束手无策的克星就是你这个蠢丫头,可是你却浑然不知。”记得在桐山邂逅她,在徘徊於救与不救她的当口时,她说了好人会有好报的劝世文,果不其然,救她之后,确实是有“好报”加身,只不过这个“好报”就是韩纱本人。
“我也不喜欢这样啊!”韩纱理首在他颈窝中,汲取他的温暖,虽然很舒服,可是仍然说出自己的不安与茫然。“怎么办?这种情形对我们而言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哪?”
他沈默了会儿,道:“是幸,亦是不幸。”
“婆婆,婆婆。”灵巧的倩影”路由外奔进内室,找寻、心头最挂念的亲人。
完成了凤阳城的工作,伏衣带著韩纱返回别业,她一刻都不敢稍停地冲去找凌婆婆。“婆婆——”
躺在房里的凌婆婆远远地便听见她的叫声,努力撑起虚弱的身子,老脸扯出笑容,将扑进怀中的韩纱拥祝“纱儿回来了,婆婆好想你。”
“我也是,我也好想婆婆。”
“还好吧?这一路上都很顺利吧?伏衣有没有欺负你?”凌婆婆忙不迭地询问这段日子的情况。
她抬起脸,却觉得婆婆的脸色不太对劲。“婆婆怎么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为难你了吗?有没有?”
“没——没有,他们不敢。”
韩纱眉宇却蹙得愈深。
“可是婆婆的脸色却比前些一时候更难看。”难不成伏衣没有按照约定用心的照顾婆婆的身体。
“可能是婆婆太过思念纱儿才会不舒服,不过你回来了,婆婆很快就会康复,你不用挂心。”凌婆婆随口带过,不愿说出她的内伤正在加剧当中,她的大限即将到来,她却一点都不在乎,毕竟已经多活了二十年,该满足了。
“真的吗?不是他们故意欺负婆婆?”韩纱一心想确定答案,尤其在伏衣说出爱上她的话以后,她更要知道伏衣有没有撒谎,倘若真爱她,就该爱屋及乌,这是最基本的人性。
“是真的,他们没有欺负婆婆,而且想欺负婆婆也得要有些本事。”
“说的也是。”婆婆的身子虽然不好,却懂得保护自己,比她聪明多了。
呷了口热茶后,凌婆婆问道:“纱儿,这次去凤阳城查探*聚情谱”,结果是如何?探到什么消息?”
韩纱小脸一僵,小小声地说道:“那个凤晚姑娘只有一小块羊皮卷,并没有全首曲子的曲谱。”
凌婆婆松了口气。“也该是,那一块羊皮卷极可能是百年前所遗落下,因缘际会才会被拾得,不过一日一凑不齐全首曲谱,以及找不到至纯至真的女子勤练十年指法,根本就发挥不了*聚情谱*的功能上“婆婆……”韩纱却愧疚地垂下脸。
“怎么了?”纱儿干啥一脸歉意。
“我、我……”
“出了什么事?”
她呜咽地道:“纱儿对不起婆婆,纱儿不小心弹出了*聚情谱*,而且被伏衣偷听到了。”
“什么?”她脸色刷白。
“婆婆怪我吧,骂我、打我都可以,纱儿不好,纱儿无能,最后还是违背了婆婆的托付,没有把秘密保守好,是纱儿笨。”
凌婆婆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怀中,安抚满心愧疚的她。“不怪你,婆婆不怪你,当我们逃不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出了最坏的准备,倒是——伏衣知道后怎么说,他有没有为难你?”
她点头。
“他是有逼问我,可是我不依,而且还努力想理由搪塞他,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说来还得感谢凤晚的搅局。“只不过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她又开始吞吞吐吐了起来。
“还发生何事?”
“这个……伏衣说他,说他对我……对我……”她支支吾吾,既狼狈又无措地级扭著手指头。
“纱儿?”凌婆婆不免担忧起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她吸了吸气,想了半晌后才细声细气地道:“伏衣说他喜欢我、爱上我了]“什么?”婆婆瞪大眼眸。
“他还很正经地说要跟我共结连理。”她愈说愈小声。
“他是说正经的?”
她用力点头。
“可笑!”
“韩姑娘,凌婆婆,公子请两位移驾花园。”两名侍女恰巧捎来通报,打断了两人的对谈。
“好,来得好,我正想去听听他想干什么,咳、咳咳……”下榻时,凌婆婆却是一个颠踬。
“婆婆的身体很不舒服吗?”婆婆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的事情要紧。”凌婆婆咬牙忍著椎心的痛楚坚持上花园,韩纱违拗不过,只好和两名侍女一起扶持她走进园子里。
美酒佳肴满桌,和著四周淡雅花香,气氛舒服又喜乐。
两人坐下。
侍女立刻盛酒,酒香扑鼻。
“婆婆不能喝酒的。”韩纱立刻出声阻止。
“可以。”伏衣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不行,婆婆有病在身,不能喝酒。”她坚持挡酒,一旁的婆婆似乎难受到连话都讲不出来;正想问状况,伏衣却先开了口。
“至少也得浅尝一口,毕竟咱们两人即将结为连理,老太婆总要贺喜咱们才是。”
他理所当然地举杯邀她。
“你真无礼,什么老太婆。”韩纱愠怒,这男人仍然狂狷、骄傲、视天地如无物,从未改变。“你要恭敬的喊她一声婆婆才是,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不需要,咳、咳咳……我也承受不起……”凌婆婆终於说出话来,她喘著气,脸色虽然苍白得可怕,却字句坚定。“我不会同意纱儿跟你在一块。”
闲言,韩纱脸色”凛,不敢再说话。
“老太婆不同意?”他自顾自地品尝佳酿,俨然不将她的反对放在眼中,饮完一杯,又斟满。
“咳咳……我早说过,你配不上纱儿,你配_不上_……呃!”一条血丝缓缓从唇角流下来。
“婆婆?”韩纱大惊失色,扶住婆婆摇摇欲坠的身子。“您怎么了?怎么吐血了?怎么会这样?”
“她大限已到。”死灰的面孔清清楚楚地显露她体内伤势再也压抑不住,已经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会的,婆婆捱得过去的。”韩纱将凌婆婆扶坐好后,又急又恐地道:“我马上去桐山采药,婆婆这十多年来只要服下桐山特产的奇果异草就会缓和伤势,我现在去采,”定可以救婆婆。”她乱了方寸。
“没用。”他拉住她。
“你放手,你别抓著我,我要去桐山啊!”她嘶嚷挣扎道。
“纱、纱儿,婆婆……婆婆活够了,你别去桐山,别去,咳——”血丝不断不断从她唇角流下来,怵目惊心地预告著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事实。
她慌了手脚地啜泣道:“婆婆,要不然我弹奏*聚情谱*试试看,应该可以救命的。”
“不必——你忘了婆婆说过,我没有内力,*聚情谱*对我的效果就宛如桐山的特殊药草*样,都只能治标,无法根治,否则我岂会等死。”虽然濒临死亡,但她一心关注韩纱的未来,绝对不允许纱儿重蹈她年轻时的覆辙,爱上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霸王。“记住,答应婆婆,不许跟著伏衣,千万不要——”她痛苦地交代道。
“婆婆……”
“答应我……”
“你可以*上路*了,别多说废话。”冷冷的口吻飘荡在风中,无心无情地催促老太婆快快断气,别杵在人间破坏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