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衣呢?”他冷冷打断三人的忏悔之词,找寻他目前唯一可以信赖的对象。
三人仍想说服他。“爹……”
“伏衣——”
“义父,您找我?”从走廊弯角处走出一条眩人眼目的红影一张绝顶的容颜更是看傻了一些神智犹在的宾客们——只是看著这张俊容就会枰然、心动。
“怎么现在才来?”曲难休不悦地质问他。
他笑道:“义父一心想要测试三位兄长抚琴的功力,身为人子岂可破坏义父的兴致。再则,我也不能老是抢去兄长们大显神威的机会,自然不方便太快现身了。”伏衣不在乎犯上,甚至一次得罪四个人。
彬在一旁的三人怒目相视,这个混帐东西仗著受宠想把他们踩在脚底下吗?
曲难休静静打量伏衣,开口道:“你是在教训我,讥笑我固执己见,才会先找这三个不成材的东西为我疗伤。”
伏衣对上义父闪烁寒芒的眼瞳,不畏不惧。“身为人子岂敢教训长辈,孩儿是在关心您。”
“关、心我……”曲难休纵声大笑,剧痛仍在体内作祟,但无人看得出来。
“事实证明三位兄长的琴音让您的气血更加瘀塞,疼痛加剧”分。”
“伏衣你……”三人脸色难堪地跳起来想找他拚命。
“我如何?”他漫不经心地瞥视他们一眼。“事实结果已经证明。”
“你……”
“来吧,让为父的瞧瞧你的功力进展到何种程度,也好封住他们三个的口。”
曲难休断然要他展现实力。
“是。”
奴才连忙把筝架好,伏衣坐定,十指置於弦上,潺桃一出,弹出宛若潺潺不断的流水音调,温润甜美的音符立即让陷於恍惚状态的宾客开始手舞足蹈了起来,而有些禅智犹在的宾客也逐渐失了神,很快地跟著他指下的旋律而舞动著。
一会儿后,以紫檀木制成的筝在他细长的指下,拨弦出宛似雪花飘坠的玄妙音符来,只见在场的宾客与奴佣都一脸陶醉地摇晃著,然后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像睡死了般,不过却是满足的,每个人的唇角都带著浓浓的笑意。
众人都昏睡过去,此刻唯一清醒的人就仅有曲难休与伏衣。
煽人、心魂的音律仍然不断地流泻而出,伏衣瞥了义父一眼,然后使力将大指一外扫,接著以手掌伏住筝弦,嗡然一声,弦断、音律乍止!
四周顿时变得静谧无声,只有半倚在榻上的曲难休大口大口喘著气,不过原本死灰的脸色已经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且健康的红润。
好半晌后,曲难休才吁了一口长长的气息,身子舒服地靠向软垫。
“好,太好了,还是只有你能够维系我的性命。”曲难休不吝对他的赞赏,但他的表情却是空白,看不出是否出於真心的感谢。
伏衣垂下眼剩凝视著断裂的琴弦道:“不必谢我,况且您的时间也不多了。”
“哦?大限已到了吗?”眼神沈下,却没有任何的惊慌之色。
“您的病况正在日渐加重中,我所抚出的琴音已经压抑不了您体内作怪的毒气。
[他如鬼如魅般的幽幽”叹道:“我不意外,那婆娘施得一手奇毒,当年不让我立即暴毙,就是为了要一天一天的折腾我,结果真如她所愿,施在我体内的奇毒确实让我二十年来生不如死。”
伏衣幽幽道:“我得想个法子让阎王无法太快取走您的性命。”
他瞅视他。“伏衣,你有自信信战胜那名婆娘的奇毒,要知道早在二十年前那个婆娘就名震江湖,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况且她生死不明。
他继续喃道:“只要我能够找到失传百年的*聚情谱*就能扩您功力,助您解除体内奇毒。”
“*聚情谱*?”曲难休再叹一声。“这首曲子失传百年了,你要如何寻其下落?”
“我能。”伏衣自负地道。
他是哪儿来的自信?
“好吧,我就放手让你找寻,倘若你能找著*聚情谱*续我性命,我会将我拥有的一切权力传承给你。伏衣,所谓的权势可不是目前我所拥有的小渣屑,而是掌控大唐天下的无上权势,你明白是什么东西吗?”曲难休微微侧首,平稳却轻柔的语调带著浓浓的哄诱。
“皇帝位?”伏衣正视他。
“是的,皇帝位。”
他却毫无感动之情,反而微笑问道:“如果我成功了,义父真会实践承诺?”
“你不信我?”
“如果义父要我相信您,我会遵照您的命令相信您的承诺。”
“你觉得委屈了。”曲难休凝视著自己g手教出来的义子,虽然没有血缘关联,但他这副心性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伏衣笑了。“是您教我、育我成长,我的心性您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不该妄想我会拥有一颗仁民爱物的心。”
“说得极是,我是不该痴心妄想你会把、心掏给我,倒是——你为什么愿意替我找寻乐谱?救我性命?
“其一,言教不如身教,孩儿想看看您如何发挥才智,一步一步夺下皇帝位。
其二,您身中的是失传许久的浮血毒,当今世上也唯有您身中此毒,我很想知道*聚情谱*是否真的能够解开此毒。”伏衣毫不隐瞒地道。
“为父的成为你的游戏之一?”他愈来愈难掌握伏衣。
“孩儿不也是您利用的一颗棋子。”伏衣亦说得明白。
曲难休玩味地笑了,很有趣的,不是吗?“好,说得好,咱们唇齿相依,谁也离不开谁,现下就为咱们的关系喝上一杯,来,乾!”
“敬义父。”
第二章
“纱姊姊,你有没有在药园子里啊?纱姊姊?”小丸蹦蹦跳跳地跑到竹屋后方的药圃中找人,这块长满各类药草的药圃是韩纱姊姊在阿婆的指导下栽植的,而所种植的药草对於疼痛、伤口的治疗都相当有效,韩纱平日都会来翻土除杂草。“纱姊姊?”
韩纱坐在小木椅上,双手撑著颊,呆呆发著愣,对於小丸的呼唤充耳不闻。
“纱姊姊,纱姊姊?”小丸都走到她身后了,她仍然一无所觉。“纱姊姊,你在想什么?想什么?”她恶作剧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喝!
“小九?”她弹起来,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小她一岁的好友。“你吓著我了。”
“人家喊你喊得喉咙都哑了呢,谁叫你都不理人。”小九丢了记白眼,并且猜测她发呆的缘由。“纱姊姊又在作梦了对不对?”
“对不住嘛!”韩纱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方才确实是入了迷,才会啥都没听见。
小丸打量地嫣红的小脸蛋,不禁取笑道:“纱姊姊在想著谁哪?瞧瞧你,眼儿笑眉儿弯地,我来猜一猜,你在想念那个伏衣神仙对不对?”
三个月前韩纱上桐山采药,也不知怎么回事被一群奇怪的江湖人物用毒箭射伤了手臂,本来以为会一命呜呼的,没想到她竟然遇上神仙救命_是神仙哟,不过全是纱姊姊形容的,她没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啊,我是在想念他。”个性率直的韩纱老实承认道,那天她清醒过来后就发现体内的毒素被排除掉了,而且手臂上的伤口也上药包扎妥当,她幸运地让神仙从鬼门关前拉回魂,当然会感激涕零嘛!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个月,可是我每一天都要回忆一次他的脸孔,把他的眉毛儿、眼珠儿、挺直的鼻梁、美丽的唇片给牢牢记在心坎里,清清楚楚地记好他,伏衣神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我绝对绝对不能忘记的。”她一边说,大大的眼睛充满奢想再见他一面的奢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