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噙着微笑,定定瞅住她。
"我想证明,倘若我不再囚禁你,你会不会主动回到我怀抱里来,会不会……"他的声音愈来愈低,在晕黄灯光下,俊脸被一层幽影蒙罩住,显得诡异极了。
"你是认真的?"不是怕,而是心思莫名地杂乱起来。
"我是认真的。"
"呵、呵呵……太好了,你总算认清楚纠缠我只是在浪费你的精神与耐性,是没有用的。"他居然不再坚持,他居然愿意放过她,天地倒转了吗?他竟然同意放手了,可为何会有一股惆怅在滋生……
"呵、呵呵……太好了!"是啊,太好了,太棒了,她不断喃念,眸底却是黯然。
"你很快乐吗?"望着她奇特的笑脸,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快乐,我当然快乐,我好快乐,我快乐得直想掉眼泪哪。"心却是浮动不定的,而且有股雾气氤氲了她的瞳孔。
"是这样?'他直直眸住她,一瞬不瞬地。
"当然是,不信?不信我挤两滴眼泪给你瞧瞧。"眼皮才闭上,两颗泪珠竟然掉了下来。
他的手掌接住宾落而下的珠泪,她也呆了。
"怎么会这样?"她傻傻地问,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能够迅速凝结珠泪。
"这意味着什么?"他问,俊美的线条逸散出一股惑人的勉力,仿佛掌握住了什么线索,轻狂神采更显三分。
她抬眼,不能让他得意啊——
"我是真的太高兴了嘛,喜极而泣也很正常啊。"她夸张地揉眼睛,努力扮演她的兴奋。"我好高兴你终于大彻大悟,回复成正常人,不会再一迳地把我跟沈默搅混在一块——"
"如果我们再相遇呢?"突如其来的问题堵住她的小嘴。
保护膜瞬时窜起,她吼道:"不会有如果。"
"假使命运非要我们锁在一块……"情绪隐于无波表面下,谁都看不出他意欲何为,只听见他不断重复且执着于这问题上。
"不可能的!"她拒绝这种臆测,只要踏出冷家大门,她就恢复自由身,她又可以四处飞翔,不受牵绊,他们不可能再相见。
"要不要试一试,看看你会不会主动人瓮。"顺便试验这是不是注定的宿命,,是沈默赐予的姻缘,如果她当真主动投怀的话……
"冷无肃——"
食指点住她朱唇,不让她多言。"明天,你就大大方方从正门口离开,我不会拦你。"
他愿意放过她,终于愿意,可是不知怎地,她却觉得自己的底线被严重挑战。
那无情的心呀,仿拂即将被他撕裂开,丝丝密密地将情感缓缓流注……
※※※
两个月后——
"呀呼!"堂可可开着宾土跑车奔驰在滨海公路上,凭着高超却也恐怖的驾驶技术闪过几辆速度飞快的卡车后,开心地叫起来;而坐在她身旁的男人也跟着大吼,不过那是害怕的嘶嚷!
"可……可可,开慢一点啦,你开慢点行不行?"身旁的阿野简直快要魂飞魄散,紧紧抓住安全带不放,她干么开这么快,打算早死早超生吗?
"怕啦?"她横他一眼,坏坏地嘲笑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而是我们不能把车身给弄伤了,这会折损它的身价的。"阿野为保面子,也不敢说出他怕死的真心话。
"不会有事的啦,你要相信我的开车技术。"油门再踩深一寸。
"可是——啊!可——我们开这么快,要是引起注意,招来警察临检,到时候咱们就麻烦大了——啊——"脸色惨白的阿野又找了项理由要说服她放慢速度。
堂可可豪气干云的拍胸脯保证。"没关系的,就算引来警察,我一样有把握甩开他们。"
阿野的脸都绿了。"可可,你的手……啊——"她居然放手。"可、可可——麻烦你抓住方向盘,拜、拜托你。"心脏快停了。
"哈哈哈……"她不怀好意地放声大笑。"真有趣,瞧你吓成这副德行。叹,人家只是高兴嘛,你就让我放纵一下又何妨呢!"
"你在高兴个什么劲——啊——"他全身打颤,因为方才正险险地避开跟对方来车撞个正着的命运。
"又惩治一名奸商了啦。"堂可可倒是镇定得很,俐落地又一闪,宾士车成功拐过另一辆私家车。她现在所开的豪华轿车正是某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购置,她和阿野成功地偷过来,以示教训,战利品又添一项,身心舒畅啊。
"你、你也兴奋过头了吧,这种任务,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执行,需要这么兴奋吗?"阿野原来都是在美东区域执行"侠盗集团"指示的任务,他向来是单打独斗,然而两个月前他突然接获指示,奉"上级"命令,要他回到台湾跟堂可可配成一组,而跟她搭档的这两个月以来,他总觉得堂可可有种豁出去的心态,好像什么都不怕,也仿佛在甩掉什么东西一样。
难不成这就是"上级"的担忧,才会下达配组命令,以防可可在执行任务时出了差错。
"喂,你不要用一张如丧考妣的脸孔对着我瞧好不好?挺忌讳的。"堂可可也发现自己太过随兴,再怎么说,两人是搭档。
"我只是——"
"别说了,我统统都知道。"她把车速慢下来,不过目的地也到了,将宾士车交给接应者,旋即拉着阿野又招呼计程车。"好啦,我道歉,我们就去找间热闹的PUB好好喝他个几杯,我请客。"
"你又不甘寂寞啦。"果然又来了,这两个月来每次出完任务,就得醉生梦死一回。
"我像是那种不能忍受寂寞的可怜女人吗?"她不以为然地反击,要知道她的血是冷的,她的心是冰的,她是没血没泪的无情女人,天性如此,又怎会害怕寂寞!
阿野不禁抱怨道:"可是你真的很像在发泄某种情绪耶。"认识堂可可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前就曾接触过,只是,个性淡冷又潇洒的她,过去只专注于工作,而且以快、狠、准见称,从没像现在一样,好像、好像……身上背负着一股无形的重担。
"你弄错了,我才不是那种提得起放不下的笨女人呢!"她再度强调,努力强调。
"我怎么会对人念念不忘呢,这违背了我的本性,大大违背了……"她乱吼乱叫,想尽办法要把她的想法上达天听。
她是个无情女子啊……
※※※。"喂,阿野,人呢?"堂可可撑着飘飘忽忽的身体走出PUB,夜风袭来,她揉着额角兼打了记哆嗦。放眼望去,路灯在摇晃,连停在路边的车子也都跟着跳曼波舞。她眯起眼,努力瞧着,可是摇摇晃晃的各种影像就是看不到阿野在其中。"奇怪了?人咧,喝死在哪啦?"她迷迷糊糊地。"喂,你到底跑哪去了?阿野——"没人回
应,唉呀,头痛死了。"不管,我不管了,懒得理你。"
好烦哪!
她步展不稳地往前走去,好不容易撑到路口,正打算叫计程车。
"咦?"一辆停在路边的银色保时捷闪进她瞳孔内,刺激她昏乱的脑神经。"好、好眼熟的车子。"她眯起眼瞧个仔细,努力迈步过去。"好像耶,不会吧,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指关节生气地直敲车身,还骂着车子。"你这辆蠢车,好大的胆子。
"她不讲理的开始踢年。"都怪你——都怪你的主人啦,他害死我了知不知道?怎么办?
我居然会——会——唉呀!"她叫着。"我的自由潇洒咧……"她脑袋昏沉沉,小嘴肆无忌惮的怒骂漫无边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