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倘若能让那位表小姐进来符园,这符家人也就不必老是疑神疑鬼,以为她要攀权附贵,以为她是居心叵测,以为她要引诱符日帝。
包重要的是,符日帝或许就会把眼光移开了。
他的眼,须臾不曾离开她的脸,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你要我答应她进来,你完全不在意?”
“在意?”她失笑。“我凭什么资格在意,我一点置喙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符日帝,早就习惯指挥一切、唯我独尊,就算我可以唱反调,你也不会听进耳朵里的。”
他被反将一军,祈末儿说的是事实。
的确,对于她的反抗,他总是抱持着戏弄的态度,她让他觉得日子过得有趣许多,她是名副其实的“玩具”。可是,当他发现她打从心底排斥他时,一股愤怒的无名火却也凝聚到了爆发点!
“好。我同意让她来符园。”符日帝凌厉的决定震得祈末儿脸色发白。
一股失望蜂拥而上,明明是自己煽风点火,要他同意,怎么他答应她反倒觉得不舒服。
“我立刻去跟老夫人回话。”宋姨大喜过望,怎么也想不到少爷会答应,初听老夫人的吩咐时,她以为自己进来问话只会成为炮灰的份,没想到……没想到……嘿,还真亏了祈末儿这一闹。
“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他周身散发冷冽气息简直快要将她冻成冰块。
满意?她后悔,后悔死了。一个宋姨就教她难以应付,现在又多了表小姐,一老一小在她身旁搅和,未来的情况可以想见——热闹呀!
第七章
“表小姐,你的咖啡。”没什么特别,反正类似的工作她以前在饭店就从事过,所以不觉得难堪。祈末儿不理会宋姨监视的眼神,态度从容的完成主人的吩咐,在符园,她只是个佣人。
所以只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好好工作就不会落人口实了。
“谢谢。”她朝她一笑,接过她端过来的咖啡杯,还向她颔首。
很优雅、非常非常的优雅。蓝依,她是符老夫人的表亲戚,同样出身豪门世家,气质自然非凡,重要的是她和印象中的千金小姐显然有些微差别,她不会胡乱撒泼,也不像没脑袋的蛋糕,表现在外的行为举止虽然仍有对自己的自信与骄傲,但不至于太惹人反感。
“你就是祈末儿吧。”蓝依亲切十足地问她,不过眼瞳却是冷然的,冰厉的视线直捣她心头,教祈末儿胸口莫名一窒。“虽然我远在美国,不过已经听说过你的大名,而且你在符园所做的种种事迹,让我好想亲眼看看你呢。”她口气温和的陈述着,祈末儿胸闷的情况却是愈来愈严重。
绝非泼妇骂街,话中却又别有意涵,这蓝依,令她心慌。
“是……是吗?你想见我?”她不明白蓝依话里所藏的是何意思?
“对了,听说你现在是XX大学的学生。”蓝依突然改变话题,异常热络的询问她的背景。
“是啊。”连这事她都知道,这个表小姐不是这两天才回国的。
她开心地道:“这么说来,你是我的学妹喽。”
“学妹?”
“对呀,我是念经济的,大学四年的学业我花了两年就修业完成,家父要我出国攻读硕士、博士,很幸运的,我也都很顺利的拿到学位,老女乃女乃知道以后非常开心呢,马上一通电话要我返国回到符氏财阀服务,要我运用所学好好帮助表哥管理公司。”
祈末儿听呆了,天哪,这蓝依才几岁,念起书来竟然这么厉害。
“末儿……噢,我虚长你几岁,可以直接喊你末儿吧?”她笑容可掬。
“可以,当然可以。”莫名的,觉得她的笑脸很诡异。
“好奇怪哦。”蓝依忽然唐突地道。
“奇怪?”
“对呀。”蓝依好奇地看着她。“我不明白表哥为什么这么器重你,这很特别耶,你是什么地方让他觉得欣赏,你的优点到底在哪儿?”
“我的优点?”
蓝依丝毫不放过。“当然,表哥一向要求完美,能站在他身边的人一定都是顶尖人才,倘若没有优点让他觉得可贵、可用,他可是连瞥都不瞥人一眼的。”
“是吗?”听着她的说法,身心突然被愁绪所扰乱,突觉自己真是没有任何惊人之处。
“是的,你一定有特殊长才,我实在很想要了解。”蓝依异常刺眼的棕眸犀利地射向她。
初见这位蓝小姐,会觉得她的外貌、气质、谈吐、内涵均极佳,而且态度诚恳,似乎非常好相处。然而现在几个起落过招,她渐渐发现她和善的表面其实只是一种手段,跟她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她好像低估了蓝依的骄气,更甚者,她打击敌人的手段更厉害——杀人于无形。
“怎么,你不愿意跟我说吗?”蓝依见她一直不答腔,自我讥嘲的说起来。“唉!
大概是我不够资格跟你说话,所以你连理都不想理我。“眯成新月般的眼眸厉光四射。
“也该是,毕竟仅仅一眼,表哥就破例邀请你来到符园,而我花了二十多年时间,也才在前日有幸涉足,两相比较起来,你是有资格对我摆脸色。”
“什么?”这是哪门子逻辑,也可罗织。
“祈末儿,表小姐是敬重你,才纡尊降贵的和你做朋友,反观你用什么态度回报她?
你未免也太骄傲了吧。“一直未吭声的宋姨开起口来就是石破天惊的指责!
“我没有。”这算什么?莫名其妙被强戴顶帽子,而且被诓得毫无破绽。
“宋姨!你别吓她,或许末儿是无心的,我们这样指责好像是在欺负人家,要是被表哥听见误会了,咱们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喽。”蓝依别具机心的抿唇微笑。
懂了。
她们根本是在一搭一唱。
祈末儿震惊极了!再度见识到另一种攻击手段,而且比起火箭炮的威力还要更加惊人!蓝依故意运用本身的优点比较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想逼她自惭。
明知是种手段,她不该在意,可是恶劣的情绪依然划过心口,胸臆好痛。
“末儿,厨房还有工作,麻烦你进来一下好吗?”沈太太突然从玄关冒出来,在宋姨来不及制止前,立刻拉她离开现场。
“喂——”宋姨想叫住她俩,蓝依却示意不要!
“没关系,让她逃吧。”蓝依有把握自己赢了这一盘,暂且放过她。
聪明的蓝依已然发觉到,短短几句话就让祈末儿的自尊心崩溃一大半;只要再轻轻一击,她什么就都没有了,对付这种女人,根本不必太费心神。
另一头,被无形枷锁链住的祈末儿被沈太太拉进厨房后,仍是呆呆不动。
沈太太瞧了下,确定宋姨她们没有进逼过来,连忙安慰饱受挫折的析末儿。
“傻丫头,何必在意,你不是最洒月兑、最乐观的,岂会不懂人比人气死人的道理,你干么在乎蓝小姐的话。”
她眨眼,眨呀眨地。
“是的,我是明白啊。”是明白,却没有办法阻止恶劣情绪蔓延。天晓得她也不喜欢自己此时的模样,一点信心也没有。
“真的?”那么为何她仍是一脸的闷闷不乐。
蓦然,祈末儿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庞,小手倏握成拳后又放开,吐了一口气,朝担忧的沈太太绽颜一笑;事实上她该觉得欣慰了,在这处处危机的符园里,终于有人愿意待她好,她是有收获的。
“末儿?”怎么啦?
“别担心,我好了,我已经复原了。”她眉开眼笑。
“真的?”
“真的!”她用力点头。瞧沈太太总算眉头舒展,不再替她担心,她也如释重负,只是,有谁知道,跟随自己十多年的意念却是逐渐在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