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已经没什么好烦恼、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从今以后她只要顺着命运走,别去抗拒、别去在意,那么日子就会好过一点。
再无睡意,她轻巧地起身踱步到阳台处,眺望晴蓝如洗的天空,棉絮般的浮云四处飘移,自在的令人好不称羡!
呵,羡慕它的悠游,这种潇洒,对她而言只能奢望下辈子了,如果真有下辈子,真可以选择,祈望她化身为白云吧,从此不必在爱、嗔、痴、怨中纠缠挣扎,那是多么可喜的一件事。
她翘望白云,看到几乎痴了。
叩、叩。
好景不常,敲门声打断范流星的冥想,她敛下情绪,转身走去开门。
昨夜送她上楼的陈太太正恭敬的站在门框前,虽然面带笑意,但她总觉得这位总管相当的职业化。
“早安,范小姐,请你梳洗完毕后下楼用餐,早点准备好了。”陈太太果然把她当成女主人般地侍候着。
“谢谢,我马上下楼。”范流星应了声后就回头换衣准备下楼,打开衣柜,里头吊着一系列的少女服饰,各种色泽款式一应俱全,纵容她挑捡着穿。
非常大方的手笔,却也蕴藏着石鸣尊的猖狂个性,好象看准她一定会投降,所以早早就准备好属于她的日常用品。
他是嚣张,不过结果证明她的确是无力招架。
范流星认命一笑,挑了件红色、质地轻柔的洋装穿上,强烈的衣服色彩把她一身莹白肌肤衬托得非常耀眼。
范流星款步下回旋梯走到餐厅,陈太太侍候她落座。
“范小姐,厨房准备了西式与中式早点,请问你要点用哪一套?”她有礼的殷殷垂询。
被当女王般侍候的范流星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倒备感不安。
“随便。”她漫应。
于是陈太太替她布上西式早餐,单看那些摆在精致餐盘上的面包造型,就晓得厨师的功力是如何的高竿;只是,范流星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范小姐不喜欢?”陈太太看她不动刀叉,断然又道:“那么我替你换上清粥小菜──”
“不,不用麻烦。”她忙阻止她。“早餐看起来非常的可口,不必更换。”这根本不是食物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么范小姐请用。”陈太太有意的强迫。
范流星心头怪怪,拿起刀叉,旋即又放下。
“陈太太陪我一块吃早饭是不是?”否则她怎么没有离去的意思,就站在身畔像在监视她。
陈太太忙不迭的摇头。
“你是少爷重要的客人,我没有资格跟你同桌用餐。”陈太太注意到她尴尬的表情,顿时恍然。“很抱歉,因为少爷昨天特别交代要我注意你的饮食,他说你常常忘记吃饭,所以才要我随时在你身旁侍候着。”她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原来是石鸣尊的意思,所以只有臣服的份。
范流星只好快快把早餐用完。
“范小姐有没有缺什么用品?如果有的话,我马上交代人去购买。”用餐完毕后,陈太太带她到客厅,顺道问她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不用了,我什么也不缺。”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石先生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少爷返回主屋去,下午才会过来。”
主屋?
那又是另一个辉煌天地吗?
范流星心情沉甸甸的,石鸣尊对她而言,根本是完全的陌生,不仅像个谜团,他所置身的地方或许还是她无法触及的世界。
“少爷有交代,范小姐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到楼上的图书室走走,那里的藏书丰富,也许你会喜欢。”陈太太把石鸣尊的吩咐尽责的执行。
“哦。”范流星没有异议的点头,准备到楼上的图书室;凑巧的是大门突然间被拉开,一位打扮极其高雅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那位女士身袭一件剪裁非常大方的白色套装,将她秾纤合度的身材衬托得更形完美,不须多喙,单单从她走路的姿态来看,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倒是这位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美妇似乎极为骄傲,在她眼下根本看不进平凡的普通人,胆敢呈现这种“神气”的人物,背后肯定有着权贵可以依附。
“夫人好。”一干佣人见到这名中年美妇,连忙行礼致意。
夫人?
范流星打了个问号?她是谁的老婆?
“你就是范流星?”来不及让范流星细想,那位中年美妇已经来到她面前,并且直截了当质问她的身分。
“我是。”她回道。
斌妇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后,美丽的单凤眼射出尖锐的火光。
到底是受过富贵的熏陶,即便眼底明明有两簇诡谲的怒火在狂烧,脸上仍然高挂平静。
不解的是她并不认识这位中年美妇,对方夹着奔腾怒气所为何来?
“我是阙凤吟,是石鸣尊的母亲──”贵妇开口自报身分。
“母亲?”范流星怔了怔。可能吗?这位四十不到的女性不嫌太年轻。
“──也是龙玺集团的总裁夫人。”她继续道。
“龙玺集团?”自认可以控制的情绪还是被这四个大字给震出强烈涟漪来!范流星错愕地睁大美眸,轻颤的印证。“龙玺集团、龙玺集团……你是指那个龙──”尾声梗在喉间无法成言。
“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阙凤吟瞅住她每一个表情,冷冷的问话充满讽刺。
范流星当然知道这家在全球排名第二十大的跨国大企业,龙玺集团的名号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响当当的传遍海内外,就算不是企业人,但只要曾经看过电视或者杂志等等媒体新闻的,就或多或少会瞧见介绍这家大公司的专题报导。
据她印象所及,龙玺集团的总裁名唤石震,今年六十多岁,不过他至今仍然掌控集团旗下所有企业的运作,尚未正式交接给下一代。而石震有一名独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在刻意的封锁下,第二代至今仍然不曾在媒体上曝过光,正因为这个因素,所以她才没有把石鸣尊跟这个烜赫的背景联想在一块。
范流星隐约还记得,石震这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以独断个性著称,而且为了让集团的发展更上一层楼,他不仅在企业界拓展人脉关系,还费尽心力的在政治圈中培养后盾,也因此龙玺集团才可以在政商两界中四处纵横。
她是曾经想象过石鸣尊身价不凡,却未曾想到他的家世竟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可笑的是她先前还当他是黑道子弟,殊不知,这种纵横于商界与政界的名流最忌讳的就是与黑社会有所挂勾。
“怎么?你不知道鸣尊的家世?”阙凤吟没有放过她的讶然。
她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
范流星几近无声的低喃。“好象知道,不过又很不清楚。”因为石鸣尊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她表明过。
阙凤吟不满地睥睨她。
“范小姐,请你记住,跟我说话不准用敷衍的态度,就算你是鸣尊宣称要娶的女人,对于我这位长辈,一样得尊重。”她严厉训示道。什么叫做知道,又很不清楚的?
怎么,石鸣尊已经把她伪装的身分宣扬出去了?
范流星抬头望着一脸悻悻的阙凤吟。
怎么说呢,她感觉得出来这位石夫人对她极为不屑,不过对于石鸣尊,她一样没有母亲疼惜子女的宠护,言语间反倒带着某种的不甘与苛责。
她……不是他的母亲吗?
“范流星,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阙凤吟紧紧瞅住这名少女,她与鸣尊先前所交往的女子气质截然不同,虽然美丽得不可思议,但重点不在于她的外形,而是她像冰块似的阴森寒气,围绕在她周身的冷,将人隔拒于外,让她感觉不到她心中所思。“范流星,回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