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么办?”苏琉琉泛满颓丧的容颜一点生气也没有,下巴无力地顶在餐桌上,面对眼前最出名的神户牛排,香喷喷的人间美味,却毫无入口的食欲。反常哟!没办法哪,谁叫她快烦死了。
冯惊艳顿住切鳕鱼的动作,明媚的秋波不满地望着地最要好的朋友——搞什么?那张毫无生气的蠢表情让人看了直冒心底火,忍不住放下刀叉,她没好气道:“什么怎么办?考上大学可是一件可以放鞭炮大肆宣扬的大喜事,怎么轮到你头上来反倒成了死刑大罪似的,如丧考妣的鬼样子让人看了生气。”真想把手中的刀子直接往她脑袋瓜子剖去,瞧瞧里头到底装了什么鬼东西,一件喜事居然能让她愁眉苦脸,这样对得起那些连大门都挤不进去的落榜考生吗?
“可是我考上的是私立大学耶。”晶亮的黑眸一抬,可怜兮兮地望着冯惊艳那张不辱其名的绝丽容貌。
“那又怎么样,同样是政府立案、民间承认的学校呀,跟公立的又有什么不同?”
听她说得如此洒月兑、无关紧要的,好象她没事找事烦一样。也难怪啦,身为高雄土财主唯一的独生爱女,理所当然很难了解生为“下层社会”人士的疾苦悲哀。
“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嘛!”她们既然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最起码也该有一点点的灵犀相通的交集才对呀。
她奚落道:“除非是你估错成绩,事实上你根本没考上大学,所以今晚这一顿我是白请了——”
“钱啦。”算了,还是跟她明讲好了。冯惊艳这大地一岁的好友从小衣食无缺,用的吃的,全是最顶尖的高级品,所以她最不放在眼里的,就是她最急切迫需的身外之物。
“钱?什么钱?”果然,冯惊艳胡涂了。
苏琉琉只好开始诉苦。“你也清楚我家的情况,这些年来我打工所赚的每一分、每一毫,向来是左手进、右手出,刚刚好应付我家里的开销,一毛不剩。从前我国小、国中、高中,念的全是公立学校,勉强还应付的过来,可是这回我考上的可是私立大学,私立的耶,我盘算一下,千里迢迢北上台北念书,单单计算这个学期所需的学校费用、生活费用、住宿费用、零花费用,就已经不是一项小数目,在加上是四年的花费,天,我头皮都麻了。”
“这有什么好烦恼的。”美眸一转,徐徐生波,顾盼间流泄出灿麓的风情,不必求证,冯惊艳已然清楚地感受到,坐在她俩周围的苍蝇、蜜蜂,早眩花了眼。“我还以为是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没钱罢了,我来处理。”她阿沙力地说。
“不!”粉女敕女敕的小脸倏地抬起。
“琉琉,你知道我家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对好友的激烈反应她毫不讶异,相交三年,这种情况发生太多次了。虽然说她俩的交情好得宛如亲生姊妹,但只要对上“朋友有通财之义”这句话,她拒绝得比任何事都来的积极。
她说的,说什么习惯会成自然,人心一旦被宠、养刁了,就成习惯,然后会觉得伸手跟朋友要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到那时候,友谊非旦不保,要是那天她遭受拒绝,一个不好她会生出坏思想来,到那时候极有可能会玩起绑架勒索的游戏来,所以在她还没犯下大错前,先阻断自己生坏芽的机会。
很奇怪的谬论,但这就是苏琉琉的逻辑。
“有钱是你冯家的福分,与我苏琉琉无关,况且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没理由我的学费和生活费要找你来替我负担,再说我有手、有脚、有脑袋,自己的烦恼自己解决,依赖人并不好。”
“好、好,你喜欢自己解决就自己处理,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想到办法了没有?”
只要琉琉高兴,她也没啥好说。
“办法?”这正是她烦恼的重点,昨天刚考完联考,计算完分数,她大约知道自个会落入那间学校,所以她才开始估计一下入学所需的金钱,以及她最大的责任——家庭负担。两样加起来大略估计了下,也要十来万才能撑过第一个月,就更甭说往后她还要一边念书、一边工作,才能继续应付下去……唉,说没压力是骗人的,只不过从国小开始,她就撑到现在,她也找不到理由不继续支持下去。
“瞧瞧,不让我帮忙,你就合该吃这种苦。”在琉琉未板起俏脸时,冯惊艳又道:“我不是消遣你,而是你自己心里也该有数,你的担子只会愈来愈重。”两个身体不好的父母,都需要为数不少的医药费用养身,再加上三个上国中、国小的弟妹,即使全家人都团结的很,也尽其所有想分担家累,但毕竟体弱的体弱,年幼的年幼,苏家所赚的钱恰巧都用得刚好,所以存款这两个字,哈!苏家字典没印上。
琉琉自是明白,不过又能怎样。“抱怨也于事无补对不,我可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人呀,要往前看,要想办法、靠自己的能力解决困难,即使累,我累得、安理得。”
“苏小姐,我知道你崇高的人格不容亵溃,但问题是,要怎么样保持你的‘坚持’,又能解决你的困难?”
“所以我才烦哪。”终于绕到她吃不下神户牛排的原因。
冯惊艳双唇一撇,微带轻佻的黑眸不期然地巡望周遭一圈,这间五星级大饭店所附属的西餐厅里,光临的宾客一径儿是财主之流的有钱人士,也难怪,能在这地方消费,的确是得要有些身家才行。
倏地,她灿眸猛然一亮,婀娜的身姿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即使动作显得有些失当,但完全无损她的美艳与气质。
“怎么了?”她的唐突硬生生把苏琉琉吓一大跳!
“琉琉,有了,我想到好点子了。”
“真的?”闲言,苏琉琉也爆发出兴奋之火。“什么点子,你倒是快说、快说呀。”
发现四周尽是偷听者,冯惊艳立即压低嗓音。
“听好,你尽快去找个老公。”
奥!她一愣。
“找老公?”苏琉琉不确定地再问一次,她没听错吧?
“对!找老公,而且要找个有钱有势的好老公。”她倾国倾城的容颜缓缓绽出邪邪笑靥,像只坏猫。“你想想看,要是你身旁有个富家公子帮助你,你所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啦。最重要的是,这个有钱老公是你凭实力钓上的,双方可是你情我愿,所以他的财产你也花得心安理得是不?”
这是那门子的馊主意,然而却骚得她、心痒难耐。
不!不对,这是不道德的,这不……可以嘛……
“行的通吗?”喝!苏琉琉完全没有料到自己居然是这样回话。
“试——试就知道行不行的通。”微扬的唇角尽绍玩游戏的快意,这张含笑的绝丽容颜竟掺杂一股无法形容的邪美。“你忘了你最喜欢的休闲活动是什么?”
“看爱情小说喽。”苏琉琉一向不喜欢出游踏青,也没有跟朋友大唱KTv、大踩PUB的闲余金钱,她若有空闲,就是一头栽进小说出租店里,沈迷在一本又一本的梦幻爱情小说中,感觉上虽然显得有些不切实际,然而她倒是从书中舒解了部分真实人生的压力。
“凭你看爱情小说的功力,有没有悟出什么心得来?”冯惊艳愈想愈是兴奋。
“心得?”从国小六年级看到现在,虽喜爱沈醉在男女主角的浪漫乐章里,但论起心得,这——“小说都是怎么写的?”冯惊艳得拚命压抑澎湃的情绪,才不至于尖叫出声。天才,她真的太佩服自己,居然可以想出这种好点子来。“你想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