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与他一次又一次的交峰,每每面对时,那种迫人的心悸却愈见浮现,模糊她、碍滞她。
毫无道理嘛,她总是心疼那一个宛若恶魔般的男人,容许他占据心隅一角,而放任雷尔的形象渐渐消散,甚至退离无踪。
她怎么可以呢?
十九年来的朝夕相处,雷尔对她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身为未婚夫婿,他做到了对她的保护,即使身为一国君王,权势在握,却从无拈花惹草的恶习,钟情于她一人。
不!也不能这么说,自从他被加冕为王储的那一日起,他便致力于国事上头,全副精力亦放在如何让伊斯利更加繁荣、更为安定的议题上,虽不曾冷落她,但双方却也明白,他们之间这种亦兄亦妹的长年感情是再难以激起澎拜的火花。虽然注定平淡如水,却也甘之如饴。
奈何风云乍起,心湖因魔岩而泛起波涛,怕的是那股愈来愈控制不住的悸动将会将她的人生导向何种轨道?
事事难料。
“小姐,你在想些什么?”晶灵在主子眼前晃呀晃的,总算唤回神游太虚的美人儿。
突兀的,意菲忽然升起寻找答案的念头,不由分说即问:“晶灵,你觉不觉得我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有啊。”她答得乾脆。
有!意菲一惊!居然连晶灵都有所察觉,难不成她真是陷落了?
“这些时日以来,你变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完全开心不起来。不过怪来怪去还是得怪我,全是我太多嘴,太自以为是,强出主意要小姐去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我就是太天真了嘛,与生俱来的脾气岂是说变就能变的而且对象还是个恐怖的恶魔。”
原来——意菲合上眼,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晶灵握在手中的发梳颓然放下,丧气地继续再道:“小姐,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努力了这么久,可是那个魔岩看起来好像没有改变心意的打算也。”
怎么办?面对这一团混沌的情节,她也无计可施。
“唉!”晶灵叹了声。
“意菲小姐,”这时,寝室门外传来女侍的恭谨传话。“陛下命令你陪他用餐。”
晶灵正想回绝,却见小姐主动站起来。
“小姐?”晶灵杏眼圆睁,怔住了!主子一向不服从,尤其是来自霸道的命令语气,怎么这次毫不抗拒。
意菲对上了晶灵的质疑,忙不迭地道:“已经没有多少的筹码与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执上,现在能挽回多少就算多少。”
这是她的解释,也无法分析这是否在自欺欺人。
在女侍的带领下,走进他专属的餐厅,他已经就定位。见到他,不免忆起昨天所发生的一切。而他,紫眸落在她的手腕上,同样记起昨天曾有的粗暴。
“坐!”难得平和,意菲听令的伴坐在他身畔。被雪柔纺纱所遮掩的柔美拉了拉绉起的裙摆,也掀露出她腕间的红色印痕。
那是他的杰作,执起她的手,意菲讶异地颤缩了下!
“痛?”他问,面无表情。
“还好,上过药,红肿很快会消褪。”悄悄窥伺,那对眼睛似曾掠闪过关心,暖烘烘的热流兜上,好温暖。
放开她的手,他忽然又道:“谁叫你处处跟我作对,会招致这种下场,是罪有应得。”
转眼间又是残酯的伤害。暖流条离,不懂,她真的不明白?这男人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设下层层保护膜,或者他根本不曾有关心与感动,有的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反射性的自我保护起来。
“我对你的关心若被当成是对你的拂逆,我也无话可说。”
“生气了。”他笑,变幻莫测的心情根本让人难以捉模。
天啊!她究竟该怎么回应才是正确的。
“陛下。”玫莉兴匆匆的声音突然从大老远插进来,艳冠群芳的盈盈笑脸在见到在位者居然有意菲时,刷地僵了住。“怎么你也来了?”
“过来这里坐。”魔岩对玫莉异常热络,这让她得意了,摆出胜利的姿态款款落座时,还不忘抛给意菲一记胜利的眼神。
“昨晚好吗?”魔岩暧昧的询问让人轻易明瞭到昨夜这两人必然有的亲昵。
心被重重一击,呼吸被箝制,可笑的是方才自己居然流露期待。她动摇了初衷,所以必须遭受责罚。
现世报也立即到了。
“陛下温柔相待,哪有什么不好的。”玫莉故意把床第间的事不忌讳的明摆,那示威的心思昭然若揭。“可是昨晚您大半夜才过来,而且热情如火,我猜是意菲服侍的不周到,这才让您想起我,不来了,人家不想当替代品,以后不能再这样。”她娇嗔的撩姿风情万种。
魔岩也任由她娇纵。
“意菲,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不舒服,我看得去通知医生过来,可别伤了娇客,倘若你出了意外,我看不必等魔岩陛下出兵,雷尔会先挟怨攻过来。”
“雷尔真这么在乎你?”雷尔这两个字就宛如一根针,每回跳出来时就狠狠戳他一下,击溃他的镇定。
冲口就想答是,却猛地梗住口!
她在做什么,跟玫莉争风吃醋好成就魔岩的风光。
何时开始,她变得这般可笑了。
面对她的无言的相对,原来看戏的心态瞬即消褪。
“玫莉,你退下。”他烦躁了起来。
“我?”有没有搞错,他刚才对她才百般呵护。
不等玫莉反应过来,就在她的错愕与不依下,拉起意菲往专属的办公室而去。
“陛下!”任凭咬牙切齿的玫莉跺脚忿怒,也阻止不了那两条迅速隐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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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菲那张没表情的丽容就是让他觉得烦躁和不安。
他居然受不了她这副空洞的表情。
魔岩终于忍不住冲口而出:“男人的身旁有几个女人陪伴,是很寻常。”
“你不必跟我解释。”她该开心吗?他似乎在做着解释。但每次的以为总落了个自取其辱的下场,她不能再抱任何的期望了。
狼狈地白了脸,魔岩已很长时间不曾领受过被反将一军的滋味。
“我不是在解释,而是告诉你事实,我不相信雷尔会守身如玉。”他维护着自尊。
“伊斯利虽属帝制,却没有一夫多妻的陋习,你要耍弄女人,那是你的自由,不要把旁人也搅进一块儿,以为全是一丘之貉。”
他该忿怒,却发作不起来。
“我不需要向你承诺什么。”他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根本是在示弱。
怎么回事?魔岩所说的每个字,虽然依旧霸气十足,但却似含夹着一种歉意。
“我也没权利让你必须对我有所承诺,没事的话,我告退。”别再受煽动了。
“不准走。”跋扈的下令。
她欺身想过。
“哪里都不许去。”他抓住她的手腕,意菲瑟缩了下。
“留在这里。”放开她的手,不忍再让她纤细的皓腕再次受到伤害。
眸一抬,对向他的,交错的视线是难得的平和。
心灵相会。
但终究得回归现实,一声禀报划破和熙的空气。
“陛下。”来人恭谨地行了个体。
“有事。”
“要向您禀告士兵进军的路线图——”他望了一旁的意菲一眼,住了嘴。
“怎么不说了?”
意菲不想为难人家。“我先出去。”
“你坐下。”
意菲迟疑。“你们所商量的情报事关机密。”
“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担心什么?”这种笃定只令意菲更惊心,他似乎已将她的未来纳进他自己的蓝图中。
回身坐下。隶属第二部队领导的将领依旧提防着她,期艾了半天,才在魔岩的警告下做完一系列的报告。
“属下告退。”推开门,又行了个军礼后,门板才又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