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失控的笑着……久久无法平歇。
“你都是这么对待男人,包括雷尔。”敛笑后,他问道,那语气毫无愤恨,心平气和。
很意外?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学会了平静。
“会关心雷尔的人不止我一个,身为王储,并不如想像中的风光,他的压力其实不轻,雷尔一样有着不欲人知的苦痛。”意菲轻轻诉说道。
“是吗?”
“没有自由是最起码的箝制,备受关注让他必须更要求自己,为了让伊斯利步上更繁荣的景况,扛在肩上的重担常常压得他夜不成眠。”墨玉似的晶眸梭巡他的脸庞,释出打动冰心的期望。“你可否……”
“我不想听了,”他阻断她的话。“你下去。”
意非不再多言。今天够了,谁都知道很多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她退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魔岩缓缓合上眼眸,试图忘掉意菲所说的一切,只是,那一串串的言语已交织成一张密密的细网,将他团团包拢住,挣月兑不得。
第七章
天才亮,厨房就异常忙碌,除了原本的厨师外,还多了两名不速之客。在阻止无效又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好任由这两位娇客占据厨房的一隅。未久后,一阵香味也随之弥漫了过来。
“小姐,你看这蛋糕烘烤的漂不漂亮?”晶灵兴致勃勃的模样像了一支小彩蝶,小心地从烤箱里头捧出香味四溢的蛋糕后,开心的吸了一口香。“你瞧瞧。”
“很不错。”意菲机赏一笑,自己则准备切个橙橘。
“哎呀呀,等等,你别动,我来就行了。”晶灵见主子要亲自动手做水果原汁,连忙阻止。
“没关系,我会的。”即使身为天之骄女,她也没有娇贵至此,洗手做羹汤这种事难不倒她。
晶灵回头想想也对,况且这顿早餐可是别有用意,是得把小姐的心意放在里头才显得出诚意。
准备好一切后,把蛋糕、饮料置放在餐盘上,端给小姐。
“哪,都好了,可以送给——送给魔岩用了。”尾语说的小小声,怕大不讳的真呼魔岩名讳会让隔壁那些厨子有机会打小报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不该琢磨在这种无意义的细节中,若因而招来伤害,反是不智。
意菲端着餐盘走出厨房外,才绕过回廊转角,一道绿色影子拦在她身前。
“玫莉。”意菲蹙起眉。
艳容冷森不善地,睨看着意菲盘上的精致餐点,语出讽刺。“这么有兴致,起个大早来为陛下准备这么丰盛的早点。”
说话夹枪带棍的,她存着什么心意菲不是不了解,只不过她一直念着朋友之情、同窗之谊、不愿意过分计较,甚至不曾出言斥责她为了名利而背叛良心的作为,但现在她又以被害者之姿挟怨而来,她不以为自己还能够忍受。
“你说话不用带刺。”意菲平心静气地先回她一招。
还敢一副圣洁模样?
“意菲,你是怎么想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玫莉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失声责问着。这女人居然敢用这种态度面对她?
意菲抿唇一笑,对照玫莉的浮躁,更凸显她的气量。
“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你还装傻。”她真想一巴掌挥过去,打掉她的平静,毁去她那一张月兑俗的丽容。一定就是这张脸在作怪,魔岩才会不忍心去毁掉她。同是拥有美貌,只因她风姿撩人,美艳丽绝,就处处输给她,她实在不甘心。
愈想愈气愤,发颤的掌心简直按捺不住的要扬起挥去——
不行,贝齿碎咬住!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机,毕竟她还不是最后的胜利者。
玫莉沉住气。“意菲,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违反了计划。”
她好笑地回道:“记得当初是你主动献计要我去纠缠魔岩,怎么我做了,你反倒不高兴。”
“但不是这种方法。”怎么,反过来讽刺她吗?玫莉的怨怒更深。“我是要你去纠缠他、烦他、唆使他放掉你,而非要你去掠夺他的心。”
掠夺他的心?多撼人的指控。但掠夺!她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多心了。”但胸口的心脏为什么跳得急速。
“敢做又不敢承认。”玫莉诡笑出声,利眸宛如探照灯似的梭巡她的脸。“还是说你在为自己留后路,免得让雷尔知道后摘下你未婚妻的身分。”
会害怕吗?她并不觉得惶惶。会有这样的情绪反应,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王妃的身分?抑是笃定雷尔是个明白事理的仁君?面对这两种极端的答案,她却弄不清楚自己所期待的是哪一个?
她的沉默,玫莉视做她在害怕。“了解严重性的话就收敛一点,以免后悔。”
意菲摇头,没兴趣再跟她逞口舌。
“我是﹃听从﹄你的意见而去接近魔岩,若你还要这么误会我,事事计较,我也没办法。”抛下这句,迳自忙自己的工作。
玫莉又拦住她,放肆且无礼地抢过她手中的餐盘。“给我,由我送去。”
意菲懒得相争。“随你。”
哼!玫莉得意洋洋的想去邀功。
伫立良久,轻吁一声,叹玫莉也叹自己,都成了魔岩耍弄的对象。
很悲哀呵!
才转身——
“意菲。”一句熟悉又带着刚强的轻喊唤止她离开的脚步,意菲寻声探去。
“叔叔?”来人是许久不见的巴胥部长,一张四方脸略显沉重,似乎隐身很久的时间,一对炙猛的眼睛直瞧看玫莉消失的转角方向。
“玫莉刚才跟你说了些什么?”收回视线,落在姪女的娇颜上。
“没什么。”意菲没心情把冲突再复诵一遍。
巴胥对姪女的关爱是不容置疑的。整个情势发展成这种状况他要负大部分责任,所以他绝不容许这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再受欺负。
“不要中了玫莉的诡计,那丫头一向野心勃勃,一有机会,她不会放弃兴风作浪的。”巴胥提醒道。
柳眉一锁。
“其实可怕的不是她,真正让人掌握不住的是——魔岩。”事到如今,怪谁也改变不了已定的事实,而魔岩身世的揭晓更让她已然分辨不出谁是对、谁是错。“您跟我都一样,全栽进这团漩涡中了。”怕是逃不了。
“况杰告诉你真相了。”从她的语意中,巴胥推测出。
“您,相信?”
巴胃点头。
“虽然当年的事件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甚至称得上是天衣无缝,但不知怎么回事?隐约里我总觉得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就比如说,曾服侍过莫云亲王的将领,以及贴身的侍从,在这三年里不断地失去踪影,甚至经过多方打听,也都不得其下落。只是随着时间的流转,他们除了行踪不明外,并没有传来任何让人联想的讯息,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与莫云亲王的车祸有所关联:久而久之,我也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他轻轻一叹。“直到半年前魔岩出现,带着证明他身世的一切证据前来找我,而那些失踪的将领们也都一一伴随在他左右,这才容不得我不相信。”
只怕阴霾是难以散去了。
“您真的决定帮助魔岩毁灭雷尔?”
“除非魔岩陛下改变心意。”巴胥带着黯然。虽明白雷尔那孩子才是真正君王的最佳人选,但若依血统来依循,魔岩却才是真正的继承者,而他的选择——是后者。“你说堂叔迂腐也好、愚忠也罢,但忠心皇室的信念是我赖以生存的唯一信条,若被打破,我不知道该用何种方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