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他眯起锐眼,故意激她似的。“凭你的伶牙俐齿,我若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杀了你,想来你必定不服,所以我只得暂时不动你。不过我先前给你的警告,你最好别忘记,对付奸细,我……”
“白幽绝!”她气急败坏的喝止他接下来的言语。天啊!这儿还有孟怀呢,他怎么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又想再次对她说出那些个下流的恐吓言词、投以龌龊的视线。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汉民口中的英雄好汉?他的邪恶作为比起恶魔的本事来,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记得你恐吓过我些什么,更清楚你白大公子说得出做得到的本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绝对找不到我任何的破绽。这一辈子你更别妄想对我使出那些无耻下流的肮脏点子。”她毫不畏怯地出言相顶。
“秦姑娘,你太放肆了!”孟怀听得头猛摇、冷气猛抽,她居然敢出言斥责少主无耻下流?这姑娘知不知道她是在跟谁讲话?在白家军里头,就连身为白幽绝最知交的自己都不敢如此放肆,她竟然……这个娇美俏丽的姑娘究竟打哪儿来的勇气?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敢?
书房里流窜着一股尴尬气息……原本以为白幽绝必然会因她的猖狂冒犯而勃然大怒,甚至会捏住她的小脖子掐死她。但他没有,他只是单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无视孟怀的呆愕。锐利的眸光饶富兴味地紧盯着痛骂他的可人儿,向来严肃冷沉的俊郎面孔还出乎意料地展露出一抹微笑的线条来,不容否认地,他此时的潇洒形貌煞是迷人。
秦忽兰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雪白的俏脸因他的紧迫盯人而泛出配红的色彩来,一颗心脏全然不听指挥地扑通猛跳。天啊‘她是怎么了?冷静自持不是她一向所引为傲的吗。而今,这白幽绝是如何做到能轻易撩拨起她的情绪的?这怎么会呢?怎么会……
“忽兰,过来!”白幽绝莫测高深的噪音刺激着她的神经。
忽兰?她又再次一愣!这男人懂不懂得“羞耻?”怎可直呼她的闺名。是的,她早该明白到,这白幽绝根本不是个正人君子。
她突然痛恨起自己为何早先要在父王面前给他这么高的评价。
既然看穿了他的骨子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傻得去接近他。
她特意地漠视他的叫唤,迅速地对他说道:“少主,这桌上的人参鸡汤是厨房吩咐我送过来给您补身用的,请您快趁热喝了,奴婢这就告退,不妨碍您和孟先生商议大事了。”话一完,急忙就走。
“怎么?怕了我?”白幽绝不放过的调侃。“这么胆怯的性子可不像你。”
这个男人!秦忽兰莲足一蹬,头都不敢回的奔出书房外。
白幽绝的笑声在她仓皇逃离的同时自唇边快乐的逸出来。
孟怀又惊又讶又奇又怪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这秦姑娘?还有他的主子?他们两个?
“少主?”
“别问这么多,也别乱猜测。秦忽兰全权交给我,至于她到底是真心投靠,还是使诈来降?我很快的会查个水落石出。”希望,她别无所图……白幽绝暗自忖想着。
第三章
夕斜薄日,暮色的日头缓缓地将晕黄色的淡光笼罩于整座小楼上。
路湘凝独倚在小窗前,静静地欣赏落日美景,待累了。倦了,才起身点燃琉璃灯,霎时间,烛色照得满室的光明。
她又自身边的木柜里头取出一件新制成的白色披风,那是赶制给未婚丈夫穿着用的,虽然披风上那两条昂扬的巨龙尚未绣制完成,但威猛无比的气势已然浮现,路湘凝的女红之精之巧之细之妙,可说是与世无双。
“小姐,用膳了,这披风饭后再赶制吧,来!我先帮你搁着。”端来四菜一汤的贴身侍婢李如虹,舍不得主子茶饭不顾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完成这一件披风,连忙劝道。
“如虹,你先吃吧,我还不饿。”她拿起绣针,想继续她的工作。
“你怎么可能会不饿呢,日头都已经下山了。小姐,你继续这样子的茶饭不思,我可是要去告诉少主了喔。”
“如虹!”她含怒地对着她。“白大哥日理万机,都快忙不过来了,这种芝麻小事,你怎么想到要去麻烦他。”
“不想让少主麻烦的话,那你就快用膳呀!”
“丫头,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竟敢戏弄我。”她佯怒地望着贴身女侍。
“人家心疼小姐嘛!”她立刻盛了一碗白饭,放在路湘凝面前。“少主可真是好福气,能够拥有小姐这等难得一见的美娇娘,事事都为他着想。
“路湘凝脸儿一羞,轻斥道:”姑娘家怎么可以不知廉耻地自抬身价。“
“本来就是嘛,小姐样样都好。试问天下有哪一位女子赛得过小姐您呀,所以我才说少主是好大好大的福气呐!”
“别嘴儿抹蜜地胡说八道,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她的脑海里显现出白幽绝的身影来。“要是真正比较起来,应该说是我好运气,能认识白大哥这等人中龙凤。”
“是啊!是啊!你们两个都有好大的福分,这才能结订良缘啊!只不过我总觉得少主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一个多月来,虽然你们近隔咫尺,但他却是很少来到湘院向你嘘寒问暖的或者是问候一下。”如虹有些不满地咕映着。
“你不可以怪白大哥的,想想我们现在可是处于乱世之中。白大哥领兵打仗已经够累、够辛苦的了,我怎么还能要求他注重这种小细节。”她端整地回道。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不许你批评白大哥。”路湘凝板起面孔。
“是!如虹以后不敢放肆了。”
“别多话了,用饭吧!”她执起竹筷,却在这当儿想起什么似地急急又放下碗筷,连忙起身……
“小姐,你怎么了?”如虹一愣。
糟糕!我在晚膳前曾吩咐厨房替我做了锅人参鸡汤,给白大哥补身用的,我竟忘了这件事。“
“小姐,你别急,那鸡汤已经做好盛好,也送去给少主用了。”如虹安抚地说道。
“全弄好了?”
“是啊”
“那白大哥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路湘凝怔怔地望着如虹,殷切地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送鸡汤去给少主的是一位名叫秦忽兰的新女婢,不是我送去的。”
“秦忽兰?如虹,你快叫她来,我想问问她。”
“小姐,她不能来的。”如虹面有难色。
“为什么?”路湘凝不懂。
“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少主不知为何下了道令,不许那个叫秦忽兰的女婢离开竹楼半步,她只能留在那伺候少主一个人。”她同样满脸迷惑。
“怎么会有这种事?白大哥不是一向禁止女眷踏进竹楼半步的。”一道朦胧的阴影沉淀入她的心扉,心慌之余,路湘凝急急甩开来。
“所以我才说奇怪啊I”如虹试探地一问:“小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少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用了,白大哥做事一向公私分明,他会下这道命令,必然有其原因,没什么好追究的。”虽然她有信心,但这顿晚膳却是草草用过。放下了碗筷,她急忙又让自己专心于缝绣飞龙的工作上,总觉得尽早完成它会心安一些。可是这一急,却让绣针给扎破了手指儿,从指头上溢出的鲜血虽然只是浑圆的一小颗,但看在路湘凝眼中,竟显得惊心动魄!好似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般,她抑制不住那一股……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