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难道身怀绝技?还是会巫术?小乞儿杏眼圆睁,不敢置信?
而柳随风在震惊过后,又恢复淡漠表情。刚才的出手,他竟触着滑女敕的肌肤,当下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小乞儿可能是个姑娘家,因为这种凝脂玉肌般的柔滑感觉是不太可能出现在正常男孩身上,以至于他才……
“少爷?”秦观山不明所以,他的主子今天反常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他没管秦观山的迷惑,将所有心思放在小乞儿身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嘴儿一扁,她掉开眼神。
“看着我!”柳随风强硬地托起她的下颔,沉重问道:“你几岁?父母呢?带我去见他们。”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胸臆为何凝上怒焰,更不想去探讨,只知假若她真是名女子,那她的父母未免太不负责任了。非关抛头露面这档子事,事实上对压制女子的严苛教条同样深感不屑。他想上门质问的,是为何要任由她流浪街头?甚至做起偷窃拐骗之事?为何不负起教养之责?
柳随风乍然而现的凛然并未骇着了她。奇怪地,她似乎也可以感受到眼前人绝无恶意,他只是出于一片关心。似乎受着牵引,在他冷冽瞳眸的侵略下,她不禁娓娓道出了她的一切。
“大伙儿都叫我『元元』。,我不会写这两个字。应该有十六岁了吧,我并没有算过,总之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人到处流浪,天地为家,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日子。不过你不必可怜我,我的生活过得可好的很,身旁伴着一堆好兄弟,开心极了。”她揉了揉微翘的鼻子,顺口气后又道:“我这种无忧无虑的清闲日子,恐怕你也只有羡慕的份。”
看得出她强装的坚强与傲气,柳随风同情心又泛滥了。
“你身边连一个长辈都没有?”他的声音低了下来。
“没有!”虽故作潇洒,其实她就快哭出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别留在这个地方了。”柳随风唐突说道。
“什么?”她眨了眨明亮的眸。“这里是我的地盘吔,我不留在这里,要上哪儿去?”
他柔和地看着她。“我带你去个地方。”
喝!小乞儿倒退了好几步!
“哪里?不会是官府吧!”她自行演绎他的意思,突然大叫一声。“我才不要呢。”脚底一抹油,像只泥鳅般地窜进人群中。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柳随风身形一晃,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放开我呀!”她连声尖叫,却没人敢理睬,接着就听见一声清亮的长啸扬起,两匹毛色为黑、肌肉如粟、雄伟高大的骏马如风般地从远处奔驰而近,还深具灵性地躲开一堆看热闹的人群,各自停在主人面前。
“不要!放开我……”
“秦叔,走!”柳随风二话不说搂住她的纤腰,足尖一点,带着她飘逸地飞越骑坐马鞍上。
“少爷,你真的要带他走?”一直弄不清状况的秦观山完全迷惑于柳随风的唐突作法,那根本不像他所熟悉的人。
柳随风没回话,只用力将缰绳一抖,马鸣震天!如风而飞,快速地起程疾驰而行。
秦观山也随后紧追上去。
然而柳随风怀中的小乞儿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一路就听她大嚷大叫。
“你会后悔的,不放开我,你绝对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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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飞驰疾奔,耳畔只能听到飒飒风鸣,景物快速地从眼前晃荡而过,什么都来不及细看。
被柳随风强行从福德大街扯上马背,一路被掳着跑的元元,两只手只能紧紧环抱住柳随风的腰身,丝毫不敢松放,没办法,谁叫这只高大骏美的马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千里名驹,跑起来的速度快得吓死人,她可不想从马背上跌下去,摔成肉饼。况且她还想找个机会逃出这个怪人的魔掌心,重获自由呢。可是——可是——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呀?经过几个时辰毫不休歇的狂奔,快跑、又攀山、又越岭、又涉水的,他却一点也不嫌累,反倒是她自己,这一路的高声尖吼、哇哇叫嚷,什么歹毒恶话都全数说尽,本是企图狠狠刺激吓他,让他在一怒之下放走她,没想到这位公子哥儿的定力却好得令人难以置信,居然完全不为所动,结果自个儿嚷到声音沙哑,疼痛难当后,再也没法子了。才乖乖闭上嘴巴投降。
哦!口好渴!四肢百骸简直快散了,他到底还要奔驰多久?
老天!快停下马吧!不然她怎么溜呢?
“再撑一下!”低沉浑厚的嗓音突地从那掳人头子的嘴巴说出来,夹带着关怀,听起来有些暖烘烘地……
停!倏然一愣!小乞儿连忙甩头,她岂可忘记,这个人现在是要送她进官府治罪的,她怎么可以被他的一句话就给蛊惑了去。
她连忙仰起肮脏不堪的脸蛋,故做一副虚弱状。“不行!不行!我撑不住了,骨头都快散了,休息一下好不好?”
柳随风低垂眼睛看了她一眼,缰绳又一抖,反而加快马的速度,对付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一点都大意不得。
“再忍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小乞儿眼神一变,两排白色小贝齿开始抑不住地颤抖!衙门快到了,就近在眼前,她完了!完了!
缰绳在下一刻钟猛地一扯,马鸣高扬一声!马身左晃右晃了一会儿后,平稳地停住了步伐。
“前头就是了!”柳随风手一指。
元元愁眉苦脸地将眼瞳一抬,完全骇住!这座衙门官府,也未免太、太、太大了点,也太、太、太过雄伟了吧!是吗?潭州的衙门,有这么壮观的吗?
你们看,还有几十尺的路程,但它雄伟的气势已令人倾倒。她从马背上翘望过去,就能见着两只巨大威猛的青铜狮子端坐在石阶左右两旁,直挺挺地护卫着朱红色的大门。就在大门前,还有身着同一款式,黑色劲装的十数名侍卫,昂扬直立地排列在大门两旁,雄赳赳、气昂昂地守护这座城堡,好不威武。再看看那两只雕凿龙凤飞翔图案的石柱,高得快耸上天,而顶端上,则横托着中间一块镶有金色字体的竹匾,在竹匾上头,提着四个豪迈的字迹,那字就叫做……叫做……
元元目不识丁,小手遥指竹区上,颤巍巍地说:“潭州衙门。”
“你不识字?”秦观山月兑口而出。
她受创地一颤!
“是呀!我是不识字。”一对大眼睛回首瞪着秦观山,用以掩饰自心窝处涌上的自卑感。“碍着你了吗?”
“元元!”那总能安抚人心的嗓音又再次来到。柳随风和言悦色地对她道:“上头写的不是潭州衙门,是柳莹山庄。”
“什么?柳——莹——山——庄?”她更是骇得差点跌下了马,幸亏柳随风及时扶住了她。她看看柳随风又瞧瞧秦观山,贝齿颤得更厉害。“你……你们是柳莹山庄里的人?”
“没错!”秦观山骄傲地将头一点。“我们是柳莹山庄的人。”
“完了!”她哀嚎一声,差点泪涟涟,好死不死,她谁不去惹,竟然瞎了眼睛惹上柳莹山庄里的人。这个人人畏怕的组织,早让山寨贼穴、江洋大盗都因慑其威名,而不敢捋其虎须,东南方一带,早就全遵奉柳莹山庄的庄主为武林盟主,她居然会去惹上他们。
若问她一个小小的偷儿,怎么会知道这些有关江湖上的事迹,这当然是有管道的。在客栈营生的说书人,一向最爱讲述柳莹山庄的丰功伟业,她几乎日日在客栈里穿梭、寻找目标,理所当然就将柳莹山庄的故事,一五一十记在心中,甚至都倒背如流。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流浪来到朔山镇,占据福德大街为地盘,也才短短一个月光阴,竟然就犯上这个煞星。她又曾听说书人道过,山庄里的成员个个身怀绝技、嫉恶如仇,若为非作歹者,一旦被捕到,必然重罚,而且手段比起官府制裁犯人的方法狠绝上千万倍。她这回落入这些人手中,不就得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