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宁仍是用一派怀疑的眼神注视着他,想从他身上找出些端倪来。
“这位先生,既然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我们要封锁这一带,你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楚扬对封昀说道。
“是啊!我是不该再留在这里碍事的。”他挑挑眉,别有所指地说,带着惋惜与不甘,消失在人潮中。
“就这么让他走对吗?”
“不然你想怎么样?捉他回警局,再严刑拷打、逼他承认罪状?我们凭什么这么做?”
“就凭皇天酒店的王世平!”岳宁突然一个转身往酒店里冲。
“站住!”楚扬抓住她的手腕,“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你放手!我知道这全是王世平的杰作,我要逮捕他!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
楚扬并不打算放开她,反而交代小罗:“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带她去散散心。”
小罗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他也期盼岳宁能放松点。
“放手!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叫你放手!”岳宁气急败坏地嚷着,想甩开他那双强有力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
楚扬拉着她往自己车子的方向前进。“你给我上车!”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痛了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他的愤怒让她心里产生一丝丝的不安,岳宁得深吸一大口气才能抚平混乱的心思;虽是如此,她仍顽强地抗拒着他——她岳宁是什么人!岂是那种任人随意呼来唤去的懦弱女子?她绝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便命令我吗?”
“你上不上车?”他的口气更冷。
“我不上你的车。”她抬起脸回顶他。
“你相不相信你要是再不上车,我抬也会把你抬上去?”
他是认真的!现在的他简直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当真会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抬上车的!迫不得已,她只得忿忿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先离开这里之后再找他算帐。
油门一踩,车子笔直地往前冲,楚扬是用赛车的速度驾驶车子,让车子如箭般飞驰而去。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病?这里不是赛车场,你不需要用速度来证明你的驾驶技术!”
他紧抿着唇,不去搭理她。
“你不要命就尽避去飞车,但我可不想奉陪!”她气愤地吼道。
“你好像本末倒置了,不要命的人不正是你吗?如果真的撞车,你该感激我,因为我替你完成了心愿。”
“你在胡扯些什么?”
“我胡扯?”他冷冷地一笑,油门踩得更重,车子跑得更快,仿佛快飞了起来。
“楚扬,停车!你疯了?”岳宁忍不住尖叫起来。
“疯的是你,不是我!”
“停车!快停车!我叫你把车子停下来听到没有?”
楚扬不睬她,更不理会那些到处闪避他而抗议连连的汽车尖锐的喇叭声。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停车!”岳宁喘息地瞪视着他,换来的依然是他的相应不理。
“好,你行!你不停车是不是?那没关系,我自己来!我自己会跳车。”她也昏了头,不管车子正在高速行驶中,车门一开,就想往外跳。
尖锐的煞车声霎时响了起来,楚扬和岳宁全都狼狈地倒坐在车子里。
“该死!”楚扬骂了一句。
“没错!你是该死。你不要命干吗拉着我?你这样算什么?”岳宁嘶吼道,美丽的脸孔充满了怒火。
“你不觉得你的问话很矛盾吗?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是你自己不要命地想寻死,而我只不过是替你完成心愿罢了!没想到事到临头了你反而畏缩、害怕了,你那视死如归的勇气全跑到哪里去了?”
“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要寻死了?”
“就是刚才。”楚扬怒斥着:“我本来以为你的冲动只是想证明你是一个尽责的警官,但我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正确的说,你简直是个毫无理智、毫无判断力的警务人员,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是否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令人坐立不安的秘密是不是就是日月教所带给你的。不然,为什么只要一提起日月教,你整个人就像着了魔似的?全凭一时的血气之勇,像飞蛾扑火般地直往前冲!你不是不知道日月教的可怕,但你的行为无异是引火自焚。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不小心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把你的性命白白断送掉的。”
“楚扬,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更轮不到你来批评!你没有资格说我,我能爬上现在的位子,靠的全是我自己的智慧!你不要以为你从美国回来就比我强,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办案的,但你今天的作为的确叫人看轻。我不管你的心里有多么不好受,我都必须提醒你,因为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落入日月教的陷阱里,因为到那时候,你会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不会的!我不可能会掉进日月教的陷阱里。”
“你会!像你这种莽撞的行事态度,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好!就算如你所说的,我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但那又怎么样?根本不关你的事!”
“谁说不关我的事?我——”他仿佛遭雷殛般定住了,更不敢相信自己下面那些想说出来的话;这种理不出头绪的混乱代表了什么意思?
从接获她私自带队闯入酒店的消息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处于极端紧绷的状态下,深怕岳宁会出了差错,哪怕只是一丁点,他都会觉得心如刀割。
如今看来,她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反而以冒险为乐,丝毫不在乎别人好意的劝解,对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而言,他的关心是否有半点存在的意义呢?
其实,楚扬的话也同样让她震惊不已,而刚才在酒店门口,他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她,也令她十分感激。不讳言地,她非常感动;只是她这种人,有被人关心的权利吗?
不!这是不允许的!她活着是为了赎罪,为他父亲偿还所欠下来的债务。那些失去丈夫的妻子们一张张伤心欲绝的脸。那些无辜稚子失估后的茫然,这些人不时地提醒着她,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在日月教未被消灭之前,她不能有其他心思,那会乱了她的步调;更何况,每天处于不安的状态下,很可能一颗子弹就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被累了!她不愿再带给别人痛苦、遗憾,哪怕只是一丁点,她也不愿意!她害怕她无法回报。
风从窗口灌进来,吹散了她的头发,气氛显得很凝肃。
“说穿了,这只是你男性自尊在作祟罢了!你看不惯我最近连连破获日月教大大小小的巢窟,所以你才会这样说我的,对不对?”她不惜用最恶毒的言语来伤害他;即使她有被他保护的渴望,她也要完全根绝这种渴望。
“我希望这些只是你的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在我心目中,你就那种人,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她努力地激怒他,“楚扬,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请你牢牢记住:我们只是工作上的伙伴,我不想牵扯上其他的东西,希望你好好记住!”她别开脸,不带一点情感。
她的声音冰冷得像刺骨的寒风一样,不带一丝温度。接着,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据做得如同一只凤凰。
他愤怒地猛捶方向盘,烦躁地甩动那颗快要爆炸的头。楚扬啊,楚扬!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喜欢那种又凶又烈的女人呢?怎么会喜欢呢?怎么会?怎么会?他自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