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放在饮酒里,时而放在甜点中,不时变换着下药的菜单,借着幻妖不会被银针测得的特性,她迅速掌握这新盘的命脉。
其中也不乏一些警觉性较高的人,他们在服用一、两次之后,便晓得情况不对劲,做着垂死的挣扎,即使赴宴也是滴酒不沾、滴食未进。
绯姬哪会痛快地如他们所愿,放他们一马呢?
只要搬出王上、只要她稍微哭诉一下“某某大人不赏我的光,不喝臣妾献上的酒”,或说“某某大人胃口不好,臣妾特地准备一碗小粥,请务必喝下”,这类的手腕,便能奏效。
毕竟,朝臣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得罪王上的话,他们只得听从她的劝说,最后还是得喝下、吃下她的仙丹。
金弥天,你再厉害也翻不出我的五指山,我要你也像其它人一样,投降、臣服于我的“幻妖”之下!
每回都这样轻易地得逞,虽有些无趣,但……重要的是结果。
“爱妃,妳多心了,怎么会有那种事,谁敢嫌弃妳?妳可是孤王的心肝。”
“可是他们明明都没动用啊!”
“这……”新盘王放眼大厅,表情甚为尴尬。
此刻,底下传来:“娘娘误会了。”
绯姬隔着晶帘,胸有成竹地微笑着说:“金大人,你说我怎么个误会法呢?”
“我们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一家之主未享用的菜肴,其它人也不许动筷。她们没吃并不是因为不赏脸给娘娘,纯粹是因为下臣还没吃到那样甜点而已。臣进食的动作太慢上娘娘不高兴了吗?那我吃快点,现在就来吃这块松糕。”
金弥天把糕点拿起,嬉皮笑脸地说:“噢!看起来真是可口极了!娘娘亲手做的,想必滋味一定与众不同,让我尝尝。”
原本她所在意的便是这男人有没有吃下仙丹,只要他愿意牺牲自己吃下去,她倒可以不计较其它那些一莺莺燕燕要吃或不吃。
仔细盯着金弥天,绯姬可不会让他以“假装吃下去”给蒙混过去。
“啊……”地张大嘴巴,金弥天将它一口塞入嘴中,大口大口地嚼着说:“嗯……豪出(好吃)……豪出(好吃)……豪……嗯!”
男人忽然脸色发青,掐住自己的脖子,东倒西歪地把桌上的餐盘全扫落地,接着在地上打滚。
绯姬瞪大眼睛,不懂他在干么?
“爷儿!爷儿你怎么了?”
金家那成群的妻妾全靠向他,将他包拢在小圈中央。然后有人尖叫着说:“爷儿……爷儿口吐白沫、脸色发青、眼睛翻白了!糕饼中有毒!快来人!快点救爷儿的命啊!”
“金爱卿!”连王上也急忙步下台阶。“快召御医来,快!”
大厅瞬间混乱成一片,而绯姬也被这始料未及的发展给气白了脸。什么中毒?这一定是金弥天故意装死,想要“拒服仙丹”的花招吧!这般狡猾的家伙,她还是头一次看到!
好,好你个金弥天!
等会儿御医来了,如果你不是真的中毒,我一定会要王上以欺君之罪,将你关入大牢中,要你吃上百倍、千倍的痛苦,这才能洗刷我今夜的耻辱!
“王上,在御医还没来之前,要不要先将金大人送往石榴厅?是臣妾的糕点坏了他的肚子,应该让臣妾尽点责任,看护他。”绯姬边说:心中边怒道:我会要你插翅也难飞!
“爱妃有此心,孤王很感动,不过现在金爱卿真的很痛苦的样子,我想还是别去动到他的好。”一转头,新盘王咆哮着。“御医呢?御医到哪儿去了!怎么叫这么久还没到?”
一名内侍官急急上殿禀报说:“御医今日已经返家,我们正派人去传唤,很快就到了。”
“动作快!”
“是!”
无月心急如焚地站在爷儿身边,看他发青的脸色与抽搐的手脚,她实在很害怕爷儿会不会真的就这样被妖姬给害死了!
如果爷儿真死在这儿,无月一定要拿把刀子将妖姬的头砍下!
“呜呜呜,爷儿,你醒醒啊!”
众多姊妹都在一旁齐声痛哭。金弥天则依然痛苦万分地申吟着,他方才已经呕吐出不少秽物,整个人就像是虚月兑般,双眼漂浮在虚空中。
“唔……唔……”
看他试图要抬高手,无月连忙扣住他的手说:“爷儿,振作点!马上就会有大夫来了。”
“我没事,阿月,把头再低一点。”金弥天又急又小声地说完后,继续闭着眼睛申吟着。
先是一愣,无月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在众人的帮忙遮掩下,靠到弥天耳边。
“帮我传话给况贤,说我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剩下的就拜托他了。一会儿人家要妳们走,妳们就走,别管我了。”
如坠五里深雾中,完全模不着头绪的无月,虽然还不明白金弥天话中所指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至少晓得几件事:爷儿不是毫无准备,而且也不是真正中毒倒下,知道这些就够了!
“御医来了,大家让开、快让开!”
被挤开来的无月,看着那名大夫东模模、西诊诊地说:“嗯,是毒,没错。可是中了什么毒,还得再查查,现在我只能先替他点几个穴道止住毒性,然后再调配解药。”
王上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去做啊!今夜金大人就留宿在宫中,妳们这些妾夫人就都先回客栈去吧,等明日金大人有起色,再说。”
一切都被爷儿说中了!
第八章
回返客栈的沿途上,无月有的是时间思考。
爷儿要她传给况贤的话,是意味着什么?从结论推算:爷儿的中毒是假,目的是留在宫中。可是他怎合晓得妖姬在糕饼中下了毒?直到她徙瀚海口中知道这件事,以手指写字发出警告,到爷儿的应变之间,不过是短短片刻……爷儿是怎度办到的?他有天眼通不成?
爷儿的深藏不露固然让人吃惊,另一样让无月深感佩服的,便是制定计划的人的人,贤哥。
除了况贤,无月想不出谁能能如此老谋深算,将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瞒天过海甚至连自己人都骗倒了。马车上还有一些人在哭哭啼啼,她们不像无月已经知道真相,因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往后咱们该怎么办啊?”
“没了爷儿,我们还要怎么对付妖姬?这场鸿门宴不该参加的!”
“爷儿!呜呜呜……”
幸亏客栈就在眼前,要不然无月都快被泪水给淹没了。
一抵达门口,从各辆马车上奔下的姑娘家,将站在门口的况贤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兼狂哭、狂泣地说道:“爷儿被妖姬下毒,给弄得病重不起!”、“贤哥,你要想办法救救爷儿!”等等。
“好了,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别哭。”举高双手,况贤说。“咱们全进客栈,有什么话等进去再说吧!”
鱼贯进入客栈的人当中,无月故意殿后,她等其它人都进去后,便将爷儿的话转述给况贤听,并说:“贤哥,这一切都是你的点子吧?!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糕饼有毒呢?”
“进去吧,我会向大伙儿解释的。”
未几。集合起众人,况贤神色凝重地说:“在妳们上王宫参与宴会时,我带着几名弟兄在京城内绕了几圈,情况并不乐观,坦白说是糟透了。当初大家是听京城中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已经知道这儿已沦为幻妖毒的炼狱,可是说归说,没亲眼证实过一遍,实在很难想象竟已到这样的地步。”
众人面面相觎,沿途上他们也看过许多深受幻妖毒害的村落,可是他们一到京城,处处所见并无传闻中的那般恶劣,大伙儿正觉得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