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林芝娘可没有悲哀到这种……
不,也许我就是这般可悲……
\"夫人,帮我谢谢少爷的好意,要是少爷不想芝娘留在邵府,芝娘这就整理行囊离开这儿。不过这门婚事,恕芝娘无法答应。\"
遍体鳞伤也要留着一口志气,转过头,她看着始终沉默在旁的男人说:\"秦公子,是芝娘配不上您,请不要见怪我的无礼,像您这样条件好的人,值得比我更好的姑娘家相伴一生。\"
\"芝娘,你又何必……\"邵老夫人一脸不忍地说。
她福了福身说:\"夫人、秦公子,恕芝娘告退。\"
\"请留步,林总管。\"沉默的男子也追着起身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借用您一点时间吗?\"
\"我想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秦公子。\"
\"是的,我已经非常了解林总管的看法,不过……单凭您的片面之词,实在有些不公平。不妨也听听我的说法吧?\"姓秦的男人回过头向邵老夫人说:\"能借借您的管家吗?\"
\"啊,说的也是,这事儿本该由你们去谈的,毕竟是你们的终身大事。\"老夫人点点头说,\"去吧!不过可别欺负我家的总管喔,秦公子。\"
\"晚辈向天借胆也不敢的。\"咧嘴--笑,男人的面容多了分人味,他规矩地伸出一手说:\"请吧,林总管。\"
芝娘迫于情势,也只好跟着他走到外头的花园。
\"请容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林姑娘,就算要秦某向您下跪,我也请您务必答应这桩婚事。\"他说。
芝娘仰起脸看着他。\"我相信您的诚意,但我还是不能答应。\"
\"恕我冒昧,您有心上人,所以不能嫁给我?\"
\"您的确是冒昧了,这么问姑娘家,实在很失礼。\"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何必交浅言深,快快打发了他就是。芝娘现在想着的是往后要去哪里,才能疗伤止痛。
\"抱歉,我是个粗莽汉子,其实做这劳什子总管的,一点也不适合我的个性。我本是杨门麾下的一名武将,却偏偏……总之,我很不擅长于言词,所以一定会得罪人,所以我千脆就直说。\"
芝娘叹了口气。\"您身边想必有许多愿意嫁您的姑娘,又何苦找上我?\"
\"正因为你不想,对我而言再好不过。\"
这句反常的话,让芝娘瞠目结舌。
\"呃,该怎么说呢?总之,这桩婚事起初我也是不愿意的,无奈我家小姐无论如何都要我和她在同一天拜堂……本来这么荒唐的事我连考虑都不考虑,不过她答应我,只要她成了婚,我就可以回战场去。\"
搔搔脑袋,他讷讷地说:\"我这么说您不会又生气吧?老实说我觉得女子在战场上根本是碍手碍脚的东西。\"
虽是没有掩饰而粗莽的言词,但芝娘并不觉得他是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她摇了摇头说:\"我不会生气。\"
\"啊,那就好。\"抚了抚心口,他喘口大气说,\"幸亏不是天下女子都和我家小姐一样难缠。\"
\"然后呢?结了婚你可以回战场,但我看不出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点头说:\"我刚刚听您的口气,似乎不打算在我家小姐与你家主人成亲后继续待在邵府,那么和我成亲,我回战场上去,你虽然名义上多了个丈夫,但却是有名无实的,我不会留在家中,万一我战死你还可以获得优厚的抚恤。\"
\"芝娘并不害怕离开邵府后,会无法度日。\"
\"但总是不方便吧!没成亲的姑娘家,走到哪里都……\"他再度歉笑着,\"关于您的身世背景,方才我听老夫人说了,所以……\"
重重地吐口气,芝娘撇开头说:\"这也是我自己的困扰,不劳您操心。秦公子,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心意都是坚定的。\"
扁是想到自己是被青耘当成碍事的包袱踢给他这一点,无论如何芝娘就是无法接受。即使她同情眼前这个男人的困境,但她现在光是应付自己的悲伤就够累了,无法再承担别人的苦。
\"无论我怎么说,您都不能答应我?\"男人不死心地追问。
正当芝娘打算完完全全地断绝他的希望时,一句\"你们在谈什么\"中断了她的话,青耘由回廊走下通往花园的小径,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
\"是有关婚事……我正在说服林总管……\"
\"喔,这事儿啊?\"青耘微微一笑,\"芝娘,你就别刁难他了,他可是个好人,我可以打包票,你嫁给他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芝娘脸色惨白,她盈满泪光的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青耘却满不在乎地勾住了杨家总管的脖子,亲热地拍着男人的肩膀说:\"喂,以后我们重要的林总管就委屈由你多多关照了,千万不可以让她伤心难过喔!\"
\"咦?可是林总管还没答应……\"
\"好。我嫁给你。\"死命地瞪着青耘的脸,芝娘听见自己这么说,那声音好远、好空洞。
\"真、真的吗?\"
青耘哈哈大笑着,再用力一击男人的胳臂说:\"恭喜你了,秦五郎,我们就要在同一天成亲了。\"
\"是,我真像在做梦呢!没想到邵爷一来,就能让林总管点头。\"他冲动地握住芝娘的双手,大声地说:\"我谢谢你,林总管,我绝对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未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的军饷全都交给你,你不必担心没有人保护你,没有人敢对秦五郎的妻子不利的。\"
这些话,芝娘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她想听的,都是……
未来,我一定会伤害你!
伤害两字未免太轻描淡写,她以为不管青耘做了什么,都无法让她恨他,可是她错了,现在她好恨好恨,恨这样让自己痛苦,恨这样蹂躏着她的心却又毫不在乎她的他;更恨那个明知这么做只会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却还是轻易随他起舞的自己。
这样,您满意了?芝娘以目光传送给他讽刺的话语。
青耘只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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谤据安排,成亲当日的良辰,两顶迎亲轿子同时由杨府与邵府出发,一顶是去接杨家千金的,一顶则是来迎娶芝娘的,两名新郎官也是同时跟着空轿出发到对方的家中,带走自己的新娘子,回自家拜堂成亲。
由于两桩婚事同时进行,弄得两边人仰马翻,敲锣打鼓地送新郎出发,马上又得放鞭炮迎接新娘子入门。
哪怕事前沙盘演练过好几次,一旦真正运作时,难免会出点小差池。
好比……不小心两家送嫁迎娶的行列在途中碰了头,由于双方都不是会避讳什么新娘与新娘不可同处的禁忌,还把两顶一模一样的花轿,安置在同一间凉亭内休息。事先就被支使开的媒婆与陪嫁丫头们都去一旁喝茶,根本没有发现其中一顶轿内的新娘子,悄悄地下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