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娘儿们说话真是不中听啊!\"猪头丙君伸出魔爪说,\"这张可爱的小嘴,怎么这么毒呢?不怕我们把你撵出去?\"
在他碰上自己的脸颊前,芝娘\"啪\"地一手拍开他,并说:\"这里是邵府,不是什么烟花柳巷,你们才是弄不清楚状况该离开的人!\"
被她一手打回来的猪头,哇哇大叫着:\"痛死了,这丫头居然打我!邵家的奴才打人了!这是什么没家教的奴才啊,我一定要告诉邵老爷子,让他把你撵出去!\"
\"就是说啊。这丫头太嚣张了!\"
\"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奴才的本分。\"
\"教训她!教训她!\"
几个大男人也不怕难看,就将芝娘围了起来,凶恶地叫嚣着、厨房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噤若寒蝉,不知该如何是好。芝娘听到有人在门边窃窃私语地说着:\"快去通知林总管\"。但在救兵来临前,场面怕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己闯的祸得自己扛,她当机立断地说:\"几位爷儿要奴才怎么做,您们才肯罢休呢?\"
\"哟,怎么?知道自己铸下滔天大错,想求饶了吗?\"猪头甲君得意地笑着,\"好畦,你要是现在,立刻当着众人的面月兑光了衣裳,跳支舞,让我们几位爷儿欣赏的话,我们就原谅你。\"
\"这个好哇!月兑、月兑!\"
\"做不到吗?做不到的话,我们就去找那老爷子了,还要当着今晚所有的宾客前大声宣扬,让大家瞧瞧这邵府里养了什么样的好奴才,竟敢对受邀前来的客人们动粗。不要仗着在皇上面前受宠吃香,就放纵府里的奴才也变得目中无人起来。哼!\"
一群豺狼虎豹也胜过这些穿着人皮的猪,芝娘身后的小丫鬟哭丧着脸,拉扯着芝娘的衣袖,小声地说:\"对不起,芝娘姐姐,都是我不好……由我来……我来赔罪好了……\"
\"这不是你的错,红红?\"芝娘摇着头,瞪着那些男人说:\"只要我月兑,几位爷儿就肯回前厅去,不再打扰厨房里的奴才们吗?\"
\"没错。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纯粹是想找乐子,谁能让我们开心,我们自然就不再胡闹下去。\"婬笑着,垂涎着养眼好戏的猪头公子说道。
\"奴才就要有奴才样,听主人的吩咐,好好招待来访的客人,不是吗?\"
芝娘眯细了眼--
奴才?主人?客人?仗着身份地位的高下,便能将自己践踏他人的行为合理化,赋予他们不把人当人看的权力吗?就算穿得再华贵,身份再高,抱持着这种想法的人,永远都只是她林芝娘眼中的人渣而已。
如果当初爹爹追随的是这种人渣,为了伺候这种主子而抛弃家庭,那么芝娘会恨爹一辈子。
\"好,我月兑。\"
冷硬地绷着脸,芝娘将手伸向自己的腰带。这不算什么,就像在林子里不小心被条不长眼的蛇给咬到了般,一点都不值得大惊小敝。林子本来就是蛇的地盘,而宴会上闯进几只人面兽心的禽兽也不稀奇。只要蛇没什么剧毒,舌忝舌忝伤口就可以把它给忘了。
当然,若今天不是因为在场的除了这些人渣外,还有多位对邵老爷子和邵家而言都非常重要的客也在,绝不能让这点骚动丢了邵家的颜面,那么就算是他们威胁要让她被逐出邵家,芝娘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更不会将它当一回事,白白便宜了这些禽兽……
忽地,芝娘脑海里蹿出邵青耘怒气冲冲的模样。
希望这件事别传到他耳中才好,他下午说过要自己留在别苑中,是她固执地要来主屋帮忙,结果还惹上一身腥,他知道的话肯定会气炸了。
那人的生气方式,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忧郁地蹙起眉,芝娘在心中吐吐舌,普通人生气会失去理性,脑袋无法运转,他却偏偏相反,越是生气就越冷静,越冷静就越知道该怎么\"整治\"那些惹他生气的人。
有一次,三少爷玩得太过火,把他的书斋都掀翻了,事后邵青耘以\"你这么喜欢在书斋玩,那么你就天天到书斋来,我会好好教你书斋真正的使用方法\"的方式,宣判了三少爷的苦刑。
整整一个月,三少爷被小山一样高的书给环绕着,不将书里的每字每句背诵下来,邵青耘就不让他出门半步,稍有违抗就会吃邵青耘的毒鞭……听说到现在,三少爷走到邵青耘的书斋门前,照样会晕眩想吐。
要教训一个人,一定得让他痛彻心扉,否则就没有教训的意义。这就是邵青耘做事的原则。不论惩罚或玩乐、工作,凡是他付出了心力去做的事,就会全力以赴,直到达成目标为止。
\"喂,快一点月兑啊,拖拖拉拉的在做什么?你该不会反悔了吧!\"等不及的,猪头乙君兴奋地大叫着。
重回讨厌的现实,芝娘挥去回忆,面无表情地将解开的腰带丢到地上--
\"这儿好像很热闹呢!是什么有趣的事,也让我插一脚吧?\"
听到这声音的同时,芝娘仿佛也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最糟的情况发生了,她难抑绝望地闭上眼睛。
\"谁可以告诉我,为何我的贴身丫环会这么无礼地在客人面前宽衣解带呢?\"邵青耘微笑着,缓步走近围绕在芝娘身边的男人们。
体会到事态不妙,几个男人开始后退。很显然的,一瞬间酒也都清醒了,他们面面相觑,绞着严重贫乏的脑汁,努力编织借口说:\"这……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可我看你们没一个人脸上有笑容阿?\"
废话,这时候笑得出来的人,不是粗线条到没脑子,就是瞎了眼看不出邵青耘笑容底下所隐藏的怒气。
睁开眼睛,芝娘望着脸色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看的男人们,心中倒是没有什么同情,毕竟是他们自己挖的大洞,不率先跳下去却硬要别人往下跳,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何况此刻与其分心同情他们,不如担心自己……
\"芝娘,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用着抚猫似的柔声,邵青耘把箭头指向她。
吾命休矣--芝娘硬着头皮看着那张发了怒的冷峻面容,蒙上一层冰霜还能面带微笑,这绝不是他的修养好,只不过是判她一个缓刑,视她的回答来论她的生死,
\"爷儿们说是玩笑,奴才也没别的话可说。\"
说出事情原委就会得到邵青耘的谅解?深深了解他脾气的芝娘,可不会做出如此乐观、天真的推论。
\"不是玩笑!那些爷儿是当真要芝娘姐姐月兑衣给他们看的。\"
躲在芝娘背后的小丫环,这下子看到主子现身,胆子也大起来了。盼望邵青耘替她主持公道,哭哭啼啼地往下说:\"我在洗盘子的时候,这几位爷儿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调戏我,还对我动手动脚。我说了好几次,请他们别这样,他们就是不听……最后是芝娘姐姐救了我。\"
笨红红啊!芝娘在心中苦叹着:这就叫做越帮越忙,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