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漂流的经验使得珠樱他们轻松地就将行囊打包好,随时都可以上路。
“唉,终於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吗?咱们住在这儿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好像发生了许许多多事呢!”锦锦叹息著,模模柔软的床榻说:“以后再也睡不到这么软又好的床了吧?”
“儍瓜,等咱们回中土去,要睡什么床都有。”珠樱强颜欢笑地说著。
“说的也是。珠樱姊姊,你眼睛红红的,该不是哭过了吧?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昨天回来得好晚,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也来不及问。”锦锦好奇地望著她。
“没这回事。”珠樱慌张地遮住眼,她没想到会被锦锦看穿,自己的确是哭了一下,也不知是怎么了,她一边收拾著行李,泪水就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嘘,锦锦,”将小不点拉到一边,阿金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暂时别去打扰你珠樱姊姊,她可能要心情不好一阵子。”
“可是咱们好不容易可以离开亦巴了,珠樱姊姊不是应该很高兴吗?她终於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个讨厌的亦巴王了。”
锦锦天真的话语传到珠樱的耳中,是啊,就像锦锦说的,她再也不用见那张“讨人厌”的脸,也不用再被那双邪恶的绿眸搅得心神不宁,她该高兴才是。
“小孩子别那么多嘴。”阿金弹了一下锦锦的鼻头。“去把自己的包袱拿进马车,告诉跑腿王,说我们马上就下去,然后就要出发了,懂吗?”
“好。”
送走了小不点,阿金也拎起自己的行囊。“珠樱,也许你还在怪我多事,但我还是认为这么做是最好的。你总不希望被强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硬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吧?可要是我误解了你的心意,若你真是喜欢亦巴王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去找他。”
仿佛被刺中痛处,珠樱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但下一刻她便扭开头,执拗地说:“笑话!谁喜欢那种人?专制、霸道、蛮横又不讲理。一点点能让我称赞的好处都没有,我怎么会反悔?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走吧!”
像是要证实自己所言不假,珠樱率先走出房门,看得阿金在她身后频频叹息,他想,天底下要是有一种药,能令人更坦然面对自己心情的话,不知能造福多少人。
他们下了楼,跑腿王、贝厨娘都已经等在那儿,锦锦更是早早就跳上马车,迫不及待的要往下一个地点出发。
“大夥儿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走吧。”
跑腿王在前面操控著马车的缰绳,就像来到亦巴时相同,他们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摇摇晃晃地踏上出宫的道路。
“停!”当他们接近宫门口,一些负责护卫宫门的官兵们,拦下他们的马车,并说:“奉王上旨意,你们不得离开王宫。即刻回返外馆。”
阿金大吃一惊,他由车厢中探出头。“这位官爷,您是不是有所误解,王上不准我们出宫?不会吧?!”
“别问我,我只是奉旨行事。总之,速速将马车掉头,回外馆去。”
这时阿金才发觉到自己失策,昨夜他没有请迪米契写一道手谕,白纸黑字的至少有凭有据。现在可好,经过一夜,迪米契也许改变了心意,决定不惜一战也要留下珠樱。
似乎担心他们不愿乖乖回外馆,那群官兵一路押送阿金等人的马车,直到他们下车回到外馆后,还有好几个人守著出口,将他们困在外馆的房间中,形同软禁。
一样的场景,两样的心情。
前途未卜的“天下第一红”成员,愁眉苦脸地聚集在珠樱的房间里。在亦巴国里头,他们根本没有结识到任何大人物(就算有,也大不过迪米契),使得他们对目前的处境一筹莫展。
整个早上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宫中也没有动静,到底亦巴王有什么打算,他们也无从得知。
“我们该不会被杀人灭口吧?”锦锦吃著午饭,突发奇想地说。“那亦巴王气珠樱姊姊不肯爱他,所以要杀了珠樱姊姊,而咱们则是活生生的证人,他就一道杀了咱们灭口?”
“噗!”喷出几颗小米粒,珠樱瞪了小不点一眼。“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迪米契也不是这种人,你把他当成了荒婬无道、杀人如麻的昏君不成!”
“我只是顺口猜猜啊!你又何必如此生气,我帮你骂一骂那可恶的亦巴王,不好吗?”
“那也得猜出个道理来呀!”
“哈,我不会猜,那你叫阿金哥哥猜。”
阿金见问题被抛到自己身上,微微一笑,指著窗外说:“我们都可以不必猜了,我想带著解答的人已经到了。”
大家都挤到窗口,往下望,正巧看到吉力扎捧著一个好大的盒子,身后也有两、三名同样捧著箱子的护卫,朝外馆走来。
片刻之后,吉力扎进入珠樱的房间,开门见山地说:“请珠樱姑娘换上这套亦巴的传统衣裳。还有,这是王上赠的珠宝、饰物共十六件,请将它们佩戴上,时辰到了,自会有人领您前往王宫。”
掀开箱子,里面是一件以金丝、银线、五色丝绸编织而成的华丽礼服,而搭配的珠宝件件都是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昂贵珍品,不论是火红的玛瑙耳珞,碧绿晶莹的翡翠玉环,样样璀璨夺目。
“为……,为什么突然……”迪米契又在耍什么花样?珠樱摀著胸口,一阵急过一阵的心跳,是喜悦或痛苦,已经分不清。
“很抱歉,我奉命不能说,请您照吩咐去做就行了。那么,我先告辞了。”不给珠樱任何拒绝的机会,吉力扎迅速离开。
“这……怎么办?”珠樱不知所措地看著大夥儿。
谁也无法给她回答。
第八章
珠樱紧张地看著四周,进宫后她被人领进内厅,中央布置著温暖的火炉,舒适的地毯与火炉所释放的檀木香气,令整个空间充满柔和的气氛。正前方的一张矮桌上已经放置了两副餐具,以及一个铜制的洗手盆。
因为小厅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珠樱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好在桌前盘腿坐下。
唉,也许她不该来的。
整个下午,珠樱都在犹豫著到底该如何是好,她害怕迪米契,也害怕自己,怕他要是再次引诱她……怕她再也抗拒不了他。
如果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情感,只要嘴巴上装作强硬,态度再坚定不屈点,一切都不成问题。可是一旦注意到了,她就无法假装她不曾发觉,自己的心早已倾向迪米契。
在她整理行囊时,不经意掉泪的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的是迪米契的脸,她想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珠樱不知道,原来她如此脆弱,竟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止下住泪水。
难道你真的想放弃这得来不易的自由,准备将自己锁入另一个监牢里吗?从小在哥哥们的过度保护下所过的日子,那些连决定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的权利都没有的日子,你还过不怕?还想做谁的附属品吗?我没有,我当然不想!
那应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绝对不能被他所迷惑,这男人是危险的毒,沾惹上就再也无法甩开。你不想做一个像阿娘一样,仅能依靠著爹爹生存的弱女子,那就要拿出点魄力,坚定地拒绝他!
拒绝他?我办得到吗?当然办得到,而且一定要办到。
“对,我一定可以的,我绝对可以拒绝他的。”珠樱努力催眠自己,喃喃地说著。“不管他怎么诱惑我,我一定要秉持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