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了声。“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看著他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可是太迟了,你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自己。等那男人死了,你就是大伙儿的玩具了。”
木然的,裴奴呆呆地听著他吐出的言语。丑恶得令人作呕的——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王六的手不断在她腿上徘徊,裴奴只觉得像条恶心的章鱼正在自己身上。她内心有个自我在狂叫,但她的意识早已经被自己重重压抑住了。
“今天就先放过你。”王六终于放开她说:“你娘就关在柴房里,想见她就去吧!嘿嘿,反正我料想你也不可能把她放出来,我们在门外压了好几十斤的重石和柴薪。给你这点小恩惠,你以后可以在床上慢慢还我,懂吗?”
裴奴一月兑离他,马上就朝柴房的方向飞奔。
※※※
谭大娘在家中被人打昏过去,等到醒来时,人已经在柴房内了。身边还多了个眼熟悉的小家伙——小珞子。
“大娘!你总算醒来了。这个鬼地方是怎么回事?我家三少爷被带到哪里去了?
快告诉我啊!大娘。”
谭大娘模著自己作痛的后脑勺。“你家三少爷去哪里,我怎么知道?”
“你快别这么说了。我们一进村长家,本来好好的,但少爷突然倒下去,结果我们捉来的四个盗贼就被村长放开了。他们其中两个人把三少爷不知架到哪里去,我被捉来这间柴房就看到大娘倒在一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小珞子怎么向老爷交代呀!”
“安静点,你一口气说完这堆话,我实在不知道——裴奴人呢?我让她去追你们,她没有追上吗?”
“有哇,这真是说来话长……”
“你这小笨蛋,我们被关在这地方,别的没有,时间最多,从头到尾讲给我听。”
谭大娘怒气冲冲地敲了他一记脑袋。
“好痛!大娘怎么跟少爷说一样的话。好嘛,我从头说就是了。”小珞子哮著嘴,慢慢从他们离开谭家后讲起起。半个时辰后,总算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都讲完了。
轮到谭大娘沉默下来。她晓得大事不妙了。自己防范多年,怎么会疏忽一时,今年的水讯特别早,前晚又下了那样一场大雨,村长那伙人想必会提早准备祭典,自己竟然这么不小心,给了他们可趁之机。他们会捉自己,一定是用逼迫裴奴就范!
“大娘,我说完了,你怎么反而一言不发呀?告诉我怎么回事嘛!”
不禁沉浸在自己过去的悲惨中,谭大娘脸色黯淡地说:“小子,你有的三少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咦?大娘你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三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重重地叹口气后,谭大娘注视著墙面悠悠地说:“我们这个村子是受诅咒的村子。很久、很久以前,每年都会淹大水,原因是什么大家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长年累月每天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淹水一次。村人受不了这样的灾难,所以就托了一名女巫问卦,终于晓得祈河之主因为长年在河中寂寞难耐,希望每年有一男子能做她的夫君。结果,村子里就流传下来这个祭典,让男人与村中一名附身神女后,再把他投入河中献祭。”
小珞子瞪大双眼。
“从那时候起,每年如此,村子里的男丁就越来越少了。十八年前,我和一名村外的男子相恋,触犯了村中大忌,结果村人藉祭典之名夺我夫君,投入河中。那年开始,村人就变了,大家都逃避责任,没有人愿意再牺牲自家的子嗣,自然就把念头转到了无辜的外来者身上了。”
“那人来了,真的来了,就预言中的一样。他打西而来,向东而去,他带来破坏和死亡,他带走钱财与宝贵。提防外人、小心他们,必要时就让他们为自己的罪恶赎罪,付出代价,杀了他们。”这是打那时起就在村中流传的预言,为了不让一些人产生罪恶感,他们以这样的歪诗让村人不与外人接近。”
谭大娘再次看向小珞子说:“所以大部分的村人都很害怕外人,恐惧而不敢接近。但是一到这个季节,全村人都会像疯了一样,对外人有严重的杀意。因为他们知道祭典上必须有祭品,而谁都不想当那代罪羔羊。”
“这太过分了,三少爷什么都没做!”
“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快点离开的。”谭大娘摇头说:“但已经迟了,不但你们家三少爷,就连我女儿的未来……”
小珞子忿忿不平地说:“我管你女儿怎么样,眼前我家少爷的命都不保了,这都是你女儿害的。我亲眼看到她拿茶给少爷喝,少爷才会昏睡过去的!”
“请不要怪裴奴,她八成是为了我这老糊涂,我代替她向你们赔罪。”
“不必了。我家少爷要是有个万一,你们村子的人才会完蛋。你们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他怎么能够死在这种穷乡僻壤!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没有用的,门口一定被堵死了。”
小珞子霍地跳起。“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来人呀!有没有人在外面!”
从仅有的一扇格窗,小珞子拚命地扯开喉咙大叫,希望有人听到声音前来,他一定要告诉那些人,他们要是对滕家的三公子不利,将会有什么下场。毁了一个村子还算客气,就是拿他们全村人的命也平息不了滕老爷子和两位哥哥的怒火。
“不要浪费你的力气了,小子。”谭大娘万念俱灰地说。
“可恶!”小珞子只能踢踢墙角泄愤,他真没想到少爷和自己真会栽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同样的敲打声。“啊啊……啊!”
“裴奴!”谭大娘一听到女儿的声音,马上就跳起来,挤开小珞子,整个人都塞到窗口去。“裴奴,你还好吧?那些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裴奴一见到娘亲的脸,泪水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来了。
“听著,裴奴,绝对不可以,不管他们怎么拿娘来要协你,绝对不可以当上神女,我不要你的一辈子跟娘走上同样一条路。娘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你快放了那名公子,然后和他一块儿逃吧!能逃多远就多远,没有关系!”
“对、对、对,谭姑娘顺便连我们也一起放了。你把门打开吧!这样子将功赎罪,我家少爷是明理人,他会好好安排你的未来,只要你救了我们的命,滕家不会亏待你的!”小珞子也加油添醋地说。
可是谭裴奴始终摇著头。
他们被关在里面不知道,但外面堆放的柴火可是货真价实的。如果自己真的放走了滕公子,娘亲一定会被村长给烧死的。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活著的价值?害死了娘,她还有什么颜面可以活下去。
不,她已经决定了。虽然对不起滕公子,但她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来向他赔罪,但她绝不能对娘见死不救——自己这一生不能报答娘什么,起码能在这最后的最后,为娘尽孝。
“裴奴,听娘的话,别做傻事。娘的苦你都知道呀!”
娘的苦,都是因为有了她。村长当然知道,要是没有自己在娘的月复中,娘就不用忍受村长他们的婬威,可以为自己寻找更好的一条路走。离开这村子也好,嫁给别人也没有关系,可是娘为了她,整整做了十八年的神女。
“啊……啊……”她想告诉娘,要她保重,无奈太久没有使用喉咙,连话都讲不分明了。
她只好紧握住娘从窗里伸出来的手,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说:娘,我爱你,娘,你要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