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却听到一声可疑的笑声,霍地放下手,她看到了赵骞抖动著肩膀,嘴角也可疑地上扬,一副隐忍不住笑意的样子。
“可恶,就知道你在唬我!”她随手提起一只枕头朝他扔去,“开这什么见鬼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浑帐东西。”
既然被识破了,赵骞索性大方地笑了出来,“我可没胡说八道喔!昨儿个我好心的抱你到床上睡时,你就是拉著我一直要我别走的。小生我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我那万年尘封的良心,才没听了你的建议与你同枕共被的。老实说,现在我还觉得有点可惜呢!要是知道你反应会如此有趣,我昨夜或许真会伸出禄山之爪喔。”
“还说!占醉酒女子的便宜有啥好得意的!亏你们这些人满口
仁义道德。”
“毕竟我什么都没做呀!我还认为你欠我一声谢呢,当然若有谢礼那更好。下次,你就知道别单独跟陌生男人喝酒,换作今日是别人,看你如何收拾善后。”
“别人眼中我是男孩子,根本不会有问题!”
“喔,女敕丫头。有些人可是不拘男女,只要生得可爱就难逃他们的魔掌咧!”
“你──变态!”她又砸了个枕头过去。
“你自己不小心,还怪人。”
索慈朝他龇牙咧嘴做了个怪鬼脸。赵骞这才笑吟吟地说:“既然你也清醒了,我出去让你好更衣,咱们用完早膳,还有场赌注要比呢!你别忘了。”
“哼,我一定杀你个落花流水!”
“小醉鬼还敢说话如此大声。”他微抿唇笑言,“小心咬了舌头。”
“讨厌,你给我出去!”
留下满屋子的笑声,赵骞关上门离去。不可思议,这一瞬间,索慈心情却很愉快,像是和朋友说笑打闹般的。朋友!就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她从没想过赵骞和她可以像是朋友一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除去他公子外表和玩世不恭后,索慈赫然看到另一面的赵骞。
不是那世家子弟的高傲,不是那嘻皮笑脸的油腔滑调,也不是赵家人仇视索家人的恨意。把这些因素通通排除后,赵骞和她也能像老友一样?
弄清楚这一点后,索慈恐怕也是最吃惊的人。
梳洗一番,神清气爽的索慈精神抖擞的走过回廊,来到前厅。
她一眼就看到坐在僻静角落的赵骞。凭他那高人一等的气度,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中,他依然显眼的让人无法不注意。今早的他此昨夜看来似乎更俊朗了些,简单束起的黑发系著绿玉锦带,两络刻意留在鬓边的黑发,更显那容貌的端正,鹰扬的剑眉与炯炯目光,像是阳光般的璨亮。
难怪客栈中的姑娘家,不是偷瞧便是忍不住直视著他,不过此刻他的目光却是留在索慈身上,索慈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众家姑娘妒羡目光下的受害者。天可怜见,她对这位她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一点兴趣也没!
“要吃点什么?”他招呼她坐下说。
“随便。”索慈放下手边的长剑,坐到方桌的空位上。
随意点了几样小菜,赵骞脸上挂著神秘的笑意,让索慈不禁好奇地扬眉,“怎么了?我脸上哪里不对劲,瞧你笑得那么古怪。”
“没什么,我只是想怎么会有人真的把你当男子看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娃,不然,世上其他姑娘家岂不是太可怜了。”
“我──你这话什么意思?笑我没男子气概吗?我哪点像女人了?你说!”索慈自然知道自己语病很大,可是自幼她扮男儿在外行走这么多年,还没哪个人挑剔过她的演技。就连她自己身著女装时,也都会不自觉的以男子的步伐与口气说话,常常因此被哥哥们嘲笑呢!
“不是气质的问题,是你那张脸蛋。”
“我的脸又哪里得罪你了?快说!”
“怎么会是得罪呢?就是太赏心悦目了,所以才说你不可能也不会是男儿身。不然,那些姑娘们想到自己连个小男孩的长相都敌不过,还不够自惭形秽吗?”
“你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呀!”
“你不喜欢人家称赞你生得漂亮?”
“那得看你是存什么心说这种话。我一点也不觉得我长相有特别到哪里去。少说废话了,快点吃吧,我们不是还要比划吗?我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好好修理修理你。”
赵骞笑了笑。他可是句句实言,一身白色劲装更衬得她唇红齿白,高高向后梳起的一束黑檀色长发以白带系成典雅的蝴蝶结,如一缕丝瀑,俊俏得让人难以相信她是男儿身。
“我们去哪儿比画?总不成在大街上就打起来,这是会被府衙捉去关的。”她忽儿想到,遂边吃边问道。
“我记得城外有片竹林,很空旷,而且也鲜少人经过,应该是个合适的地点。你若没意见,我们就到那儿比划。”
“嗯,好呀!想不到你对这儿还满热的。”
“为了些公事,来过几次。”
“公事?你这次来是为了?”
迟疑了一下,赵骞心想要是让索慈知道他是来买军火的,恐怕会误会他是要用来攻打索国。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为了会见楚公,谈论些政事。”
幸好索慈没再追问下去,这个话题也就到为止。
※※※
“确定情报没有错吧?”宋灵问著身旁的男子。
梁广点点头,“探子是说他们出了城就直往这边来,看样子就是前面那片竹林不会错。”
“好吧,那就一切按照原定计画进行。记住,我要活捉,不要伤了他们一根寒毛,若有违者,我会叫他们好看。”
“可是……寨主,你确定这笔买卖真的划算吗?”梁广微微担心的问道,随即挨了宋灵一巴掌。
“住口,我的决定你有啥好疑问!我说值得就值得。更何况,他们还给了我那么大的难堪,不让他们付出一点代价,我忿恨难平!你们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不必多嘴。”
“属下遵命。”
几个大汉重新戴好面罩,宋灵攀上其中一匹骏马。哼哼,该是你们付出羞辱我的代价的时候了,姓赵与姓索的家伙,等你们落入我手中,肯定教你们悔不当初。
“开始行动了,出发。”她举起手发号施令,一伙人朝著竹林进攻。
※※※
“呵!”
竹林里一高一矮的身影,映在午后的阳光地面上,宛若两只俐落飞舞的鹤鸟,交缠互动,刀光剑影间充满著的不是杀气,而是对于对手的欣赏与佩服。宛如久逢知己般,两人尽情地挥撤出体内跃动的细胞,在一招招眩目惑人的剑招之中,全心全意的磨练著彼此的剑技。
小慈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比剑比得如此过瘾了。哥哥们都忙,而师父又长年久居深山,她总不能随便去挑衅个不熟的人过招吧?万一惹出事,又得挨哥哥们的骂,所以她等待这个舒展筋骨的机会早等得不耐烦了。
赵骞是她仅见的少数几个高手中的高手,往往剑招发出尚未出式就已经看出她的应对之道,所以他的剑形剑气之间快速的转换,就像是专门发出难题考倒老师的学生一样,索慈拿出全副本事与他过招,而他也不吝于倾囊相授似的,转眼间两人已过了四、五十招。
她全身的细胞都为之沸腾火辣了起来,贪心的想一直比下去。
赵骞也同样讶异于索慈刁钻的剑法,别说是女剑客有这等身手实在难见,就算是成名剑手可能也会同意他的看法──索慈不是个容易应付的高手。她对于自己剑术的自信真不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