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里曼真是怪人,换成是她绝不可能对一位俘虏这么优渥,但他口口声声都强调他是天下第一大坏蛋……这里面是否大有文章呢?
不怪无意间盯著红宝指环,想起白夫人说的话,原来这指环是要给她表明贞节,自缢以表清白用的。有趣,可是自杀的念头倒真的没出现在她脑海中过,况且“那回事”也不像别人说的……“你吃完了?”彻里曼又掀帐走进来,“这么快?你八成没想到这是我们这些大恶人提供的食物,为表不同流合污,你应该连碰都不碰它的。”
“好端端地我虐待自己做什么?我还得保留点力气,等我要杀掉大坏蛋时,才派得上用场。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讽道。
“这么说来,”他单手撑颔,神情带丝狡猾,“你手上那枚戒指岂不英雄无用武之处?”
“你怎么会……”不怪瞪他,“不可能,除非你是顺风耳,否则怎么会听到我与白夫人的谈话呢?”
“不需要听见,我就能判断出这戒指的作用。”他走过来,执起她的手打量戒指说:“你瞧这上头,红宝的艳红已过头,已不再像是单纯的珠宝光泽。据称中国有一种鹤顶红毒花草,粹炼的毒液能经由唾沫进入体内。它最常下毒的手法有两个:一是单纯的渗入食物中,二是珠宝浸泡供贵族女仕们穿戴防身。昨夜我就注意到这戒环并不寻常,所以猜到几分。”
“你发现了?”不怪皱眉,“那你还是照样对我下手,难道你不怕我寻死?”
彻里曼绿眸熠熠生辉,捧起她的脸迎向自己,“你太热爱生命而不可能自找死路,我认为这戒环是别人送你的,而且我打赌你连它的用处都不知道,对吗?”
嘟著嘴,不怪不满的推著他,“我‘或许’会用它,因为你让我恶心,宁可面对阎罗王也不想看到你!”
“那太可惜了,因为你摆月兑不了我,就算到了黄泉,你又怎知我不会在地狱的入口等你呢?”他调笑,温柔的封住她双唇。
受不了,每次让这人堵住唇,不怪的神智就进入半昏醉状态。她没办法,他太懂得如何撩起她的情潮,就像她天生注定要在他怀中……若非一阵吵闹骚动让彻里曼住手,这下不怪又要第二次失足了。但外头传来的打斗声实在相当剧烈,所以他不得不松开怀中的美人儿,他抬头对著帐外笑,“终于来了。”
不怪眨眨眼恢复了一点站直的力气,恰巧看见彻里曼那满含著得意、杀气与暴虐野蛮的笑容。她从未见过他自制面具下现出这样露骨明显的表情,所以有点愣住。
转瞬间彻里曼在不怪手上套了两圈皮索,皮索是他随手自帐门系带上扯来的,然后便拉著她一起走出帐外。“让我们去看热闹。”
***
白皓罡怒焰直冲上九霄,昨夜他回转山门,看见自己一班弟子都被修理得凄惨无比,自己的妻儿伤重的伤重、被掳的被掳,他怎能不气?怎能不怒?
打自他十几岁出道江湖,二十几岁师成下山,三十几岁自创门派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白皓罡走到哪里,大家不都是尊敬推崇他为一代大侠,与华山的封传人及恒山黑掌门齐名,放眼天下只有嵩山少林的心慧长老及武当的羽仙道长及得过他!
说来他曾在武当与少林习过艺,就连五岳剑派也有不少多年旧识,过去行侠仗义于江湖时,结交过不少侠义贤士,所以不论谁想挑上白山派,自然就是与半个江湖为敌,也因此他白山派在武林中向来占有极为重要的一席之地,没有多少人胆敢任意妄为,太岁头上动土地。
昨夜的举止无异太不把他白某人放在眼中了!
天一亮,他便把独子白天刚与其他几个重伤的弟子,一起送到名医的手中疗伤,他们一安顿下来,自己便单枪匹马的寻著蛛丝马迹,找到了这个营地。现在,晃出他撼动武林的天下名剑:太极双刃,白皓罡怒吼一声,“是何人大胆挑我白山派,立刻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哟哟,这是谁呀?一大早就跑来吵死人。”
白皓罡眯眼看著围集过来的三、四个汉子,“我是白皓罡,昨夜是你们这窝子土匪强盗偷上我太白山门,烧杀掳掠,还带走我妻子吗?”
一位胖子搔搔肚皮,“你老婆?”他下巴朝左首一歪,“那个有点老又不会太老,有点姿色的半老徐娘,是不是啊?”
听他如此形容爱妻,白皓罡脸色铁青,迅如雷电的以一招“七星贯月”取其咽喉前胸,偏那胖子动作居然奇速无比,一个“倒转阴阳”两个翻身滚开了他剑锋,硬是避开。箭步上前他连连出招,以玄妙见长的白山剑法,正源源不断的向那胖子招呼了过去。
“啊哟!怎么才说一句就忍不住了。”胖子还满口大叫著,“快救命啊,救人哟,你们这些见死不救的家伙。”
眼尾望去,白皓罡的剑尖便多了四五股阻力,给了那胖子间缓的时间,逃出剑锋,他不得不先以手中剑护住己身,打量著四周敌人的招式。要知道高手过招,往往就在于动静之间。
“好,好,不愧是一窝子低级耗子,不敢一个人上,只懂得轮流来吗?我白皓罡今日就陪你们玩玩,看我杀了你们一个个回去煮成鲜老鼠肉汤。”他冷笑:轮流一个看过一个。“给你们一个机会报上名来,否则等会儿眨眼间死了,别说是我害你们做无名枉死鬼。”
几个人并不开口,只是戒慎的持著手上怪异的兵器。白皓罡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来路,“你们就是传说中那群来自关外的神秘高手?说,到这儿来做什么?我白山派到底哪一点招惹了你们?”
“来向你讨一笔债,白皓罡。”
这句话让他旋过半个身子,恰巧让他看见自某顶帐子内走出的一位高大汉子,还有半隐于汉子身后,正探头出来的姑娘,“郡主!”
“白大侠!”不怪也轻呼出声。
彻里曼将她往身后一推,绿眼释放酷寒的火花,直视这位睽违有二十年的敌人,他的容貌已经深深的刻在他心头,不止是他——所有每一个曾闯入他家中,双手曾沾满他彻家人鲜血的人,都一一烙在彻里曼的脑海,他绝不会忘,因为他誓言亲手送这些人入地狱赎罪。
白皓罡当然已不是当年三十壮年英气勃发凶狠的大汉了,他当年那股恶气已内敛,模样也衰老了些,白发增多,鬓霜似雪,一个步入五十岁晚年的汉子。但是彻里曼仍然一眼就认出这个当年的死敌。
此刻,白皓罡蹙眉咬牙,“你是谁?我郑重警告你,不许动郡主半根寒毛,她可是万金娇躯,如有半点损伤——”
“你不如先想想怎么自救,白皓罡。不过你与姓黑的一样,终究只有死路一条。”
彻里曼优闲的,转身一手揽著不怪的肩,亲匿的抚模著她。
“你!”他逼上前一步。
彻里曼冷冷的望著他。
突然,白皓罡脸色发白,他握剑的手慢慢颤抖起来,瞪大眼瞠视著彻里曼,怀疑的眯起,接著又恍悟的瞪大,倒退三步,“你就是……你就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怪莫名的来回看著这两人,瞬间白皓罡像老了三岁,而彻里曼却气势更涨高。
她不懂。
“什么不可能?你想起什么来了,白皓罡?”彻里曼放开不怪,尊注的瞪视著敌人,“想起自己做过的事?还是做过太多已经不复记忆,想起你还欠我彻家的诸多债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