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醒来……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不奇最后只能倚赖老天爷的帮助,她跪倒在床边虔诚的祈求着。
因为气血攻心,一时让毒液冲进脉门而昏迷过去的司徒烨,对于外界的一切浑然未觉,仗着一分神智,他尚能凝神贯注护住重要命脉,以一己之力对抗体内来势汹汹的毒液,别说是要醒来……连能不能回神都是问题。时候拖得越久对于他来说,情势就越加的凶险,偏偏不奇一来一往又费了不少时辰,这也是她喂下了解药却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原因。
但先后喂下的解药与九转神天金丹多少有所助益,那股强劲的酒气毒液开始减缓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当司徒烨大手微微的一握,趴在他床旁不自觉睡去的不奇立刻被惊醒。
天色已经由白日又转为夜色,她起身探看司徒烨的脸色……竟有一丝血气显现,他得救了!再探他的气息,也较先前那气若游丝的情况要好很多,脉象平稳的跳动着,不奇简直想要高跳起来欢呼,他没事了,没事了!
冲动的她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悄悄走出客房门外,打算亲自为他买些上等人参来炖汤补身。
司徒烨可以感觉到那柔软的接触,虽然目前他还使不上劲,也无法睁开双眼,可是那熟悉的清新花香……是谁?不会是她,不可能是她,不奇早叛离他随师父而去。怒火再起,但他强压下月复,这次他不会允许她再来捣乱自己的心神,他需要集中每一分心力尽速复原。然后……他会要求敌人付出每一分代价。
带回参汤的不奇,她看见司徒烨的脸色又比她离去前更好,心下安定了许多。以小口的汤匙一瓢瓢小心的喂他喝下,喂了大半碗汤之后,又替他擦汗净身,折腾了好一会儿,不奇才蜷身在椅中睡去。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这么过的。
在她细心的照料下,司徒烨的气色逐渐好起来,虽然比起平时还是苍白许多,但起码不再是发青冰冷的模样。有一两次,他会浑身打颤呕吐出所有她喂下的东西,但是不奇一点也不气馁,照样再重新净身喂药喂汤,帮他清除所有秽水。
他一直是个安静的病人,一声不吭的。可是不奇一直能感觉到他在听、在感受她做的每一件事,在凝想究竟是谁在照顾他。虽然她也不发一声,可是两人之间强烈的感应力没有半分减少。她苦笑的想着:就算他感觉到我,他也不会知道那是我,因为他心中的我——只怕就像死了一样毫无价值。
不奇有许多时间可以考虑自己该怎么做,看着他因为自己而躺在床上冰冷的模样,她痛苦的体认到这事实,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应该牵扯在一起,只会平添更多的憾事。
奇婆婆的确是辣手拆散了他们,但是未尝不是一个切断两人情丝的好机会。她不可能成为他名分上或是心中的唯一妻子,不奇则太过傲气不愿等待他的抛弃,趁这机会让他一直误会下去好了,她心想,他会因为生气而把她忘记,重新做他高高在上的济南王爷,她就可以回黑心村内做她的小民女不奇。
因此,不奇下定决心,一等司徒宛带着手下前来救助司徒烨,她就要隐身于后不再露面,或许暗中看望病中的他直到康复。如此一来,他就不会知道是她救了他,也不用知道是谁救了他。
那天夜里,当她照样睡在客房内的椅内辗转不得眠时,心里隐约知道……
分别的时刻即将要来临,京城的援兵差不多该到了。
“大哥!”
司徒宛及司徒萍两人奔入客房内,里面除了躺在床上的司徒烨以外,并没有外人在。王六跟在身后,他左右张望着,奇怪,怎么不见那位标致白衣女子的人影呢?
“你说有人派你到京城通报,那人在哪里?”司徒宛急冲冲的回头捉住王六问道:“怎么不见人呢?”
“那位白衣姑娘在我走的时候,的确是在房中照顾着这位……王爷,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不见人影,也许可以找店小二问问。”王六这两天跟着这些王公贵族们办事,人也多了点历练。
“二哥,他说得有理。”司徒萍点头说:“把店小二找来问一问。”
店小二只知道这房内一直有位姑娘进进出出的,却不知道那位姑娘何以不见踪影,到他们来之前那姑娘都在房内的。而且她把房租及膳费都付得清清楚楚,连那两匹马也都还在客栈马房雇专人照顾着。
司徒宛皱起眉头说:“不奇那鬼丫头究竟对我大哥做了什么事?害他如此苍白的躺在这地方!”他握紧拳头说:“要是让我撞见她……”
“二哥别再说这些废话了。先找大夫来看,如果大哥可以移动的话,我看先回京城中,找高明的大夫来医治才最重要。”司徒萍接过了所有的指挥棒,着手安排起司徒烨回京的事宜。
躲在窗外的不奇将所有的话偷听进耳,一切都照她设想的进行。司徒家的人不会知道她将一路尾随暗中照料司徒烨直到他真正平安为止。
京城,济南王爷府第——司徒王府。
穿过重重回廊,两座亭阁与几小处幽静院落之后,就是占地广阔的松涛轩。
司徒王府内警卫最森严之重地。不用说,这就是司徒烨住的地方了。他一人独居在松涛轩内料理公事、练武、看书。若是没有通报就擅自闯入,可是王府内的大罪。就连他宠爱的小妾也都不敢擅入,她们都留在另一端的蔷薇园或梦霏阁内,等待王爷的造访。
司徒萍已换上规矩的宫装,身后伴着三、四位女侍,推门进入司徒烨的寝室内。“小姐好!”里面看护王爷的小随从立刻弯身请安说。
“王爷情况怎么样了?”司徒萍走近身问:“有没有清醒过来?”
小随从搔搔头说:“我……小的……不记得了。”
“你又睡着了是不是?”司徒萍生气的挥手说:“三番两次教训你还听不懂,来人啊!”她厉色的命令道:“拖他去打五十板,看你有多能睡!”
“怎么回事?如果要打人,看在老夫的面上就省了吧!”一位中年书生跨进屋内说:“反正打疼了还不是要找大夫医治,我是最见不得人痛苦的。”
“文大夫,你来了。”司徒萍转身缓和她的怒火,淡笑着说:“既然有大夫求情,那就饶小懒鬼这次。下次再要打瞌睡……”
“我看他是不得不瞌睡呀!”文大夫摇头神秘的说:“就算他想不睡,也有人要他非睡不可。”
司徒萍蹙起眉心,“大夫此话怎讲?”
“先看看王爷的情形吧!”他走到司徒烨的身边捏着脉,“好,很好,恢复得很快。或许今夜……最迟明天王爷一定会清醒过来的。日夜都有这么好的照料,王爷就算要不醒都很难。”
这话说得让司徒萍更不明白了,“可是那小随从睡着了……”
“司徒小姐没发觉吗?不论换了谁来看顾晚上,都会睡着的。就算换做小姐自己照顾也会一样。这其中大有蹊跷。”
“什么蹊跷?”
文大夫探手在小随从的颈上一掐,突然一颗不比米粒大的豆子被挤出来。
“有人故意打穴弄睡了这些小厮。”
“什么!”司徒萍变脸怒道:“谁那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