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烨摇摇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的师父?”
“你不懂。婆婆们平常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们有仇必报,别人给她们一分颜色,想尽办法也要讨回十分。这次师父对你这么宽宏大量,我都觉得吃惊。所以,不要多话了,先顺她们心意把交杯酒喝了吧?”不奇一边斟一些,倒了两小杯酒走向他。
接过小杯子,他与不奇共饮下那杯酒。苦涩的酒味呛得不奇直咳嗽,但对于司徒烨来说,这酒与他喝过的烈酒比起来还不算什么。他拍拍不奇的背,“你没喝过自己师父的药酒吗?”
不奇想要摇头说她从没见过师父带什么药酒,门却在此刻被推开来。奇婆婆一扫喜气洋洋的脸色,又变回冰冷无情的模样,“不奇,事情办完了吧?”
她一口气喘回来说:“是的师父,我们都喝……”
“很好。”奇婆婆露出可怕的笑容说:“谅你司徒王爷再高明,也还不是逃不了这美人关吧!不奇你做得很好,我们师徒几人的仇全都报得漂漂亮亮。”
司徒烨浑身僵硬,他刚要探手去捉住不奇,却发现自己四肢酥软无力,比初生的婴儿还要不如……“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下,他勉强说出一字来。
“师父?”一头冰水兜头淋下,不奇自己也震惊的看着司徒烨僵硬的面容与倒地的身躯。她跑到司徒烨的身边问着,“怎么回……”
“不要装了,不奇。”奇婆婆仰头笑着说:“我们师徒心意相通啊,你骗这个胡涂王爷喝下毒酒的手法真是高明,真是厉害。幸好你懂得躲开他的亲吻,否则唇上胭脂解药让他吃了,岂不让我们前功尽弃吗?现在他体内的‘醉醍醐’大大的发作,比喝了百斤高粱还要厉害,教他连自己是谁都要认不清,更别提想要对付我们师徒了。走吧,不奇,放他在此自生自灭。”
不奇与他交换了最后一眼,司徒烨迷眸中散发出吓人的怒焰,那是活生生的恨与怒,若不是他一声不发的晕倒过去,不奇只怕已让他用目光杀死千百遍。
婆婆上前拉住了不奇的腕,内力隐约制住了不奇的手脚,让她身不由主的随婆婆走出门外,远离醉倒在地的司徒烨后,奇婆婆才低声的说:“你要是不听婆婆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一刀杀了那浑小子。要知道,他现在手脚无力,杀他是易如反掌。”
“不,不要。”不奇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请师父饶他一命。是不奇的错,我跟着婆婆走就是了。”
奇婆婆冷哼一声,“你也别怨怪婆婆的狠心,像这些王孙贵族没半个真心,他现在就算拜堂娶你也是闹着玩的,等他一回到王府内,还不是又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扔到一边。我本来是要取他的狗命偿你失去的贞操,可是万一你真的怀了他的种,可不能让孩子没了父亲,所以才留他这一口气在。等两个月后确定你有没有留下孽种,再去解决他。反正现在中了这醉醍醐,一天两天没人去理会他,时辰拖得久,就算大罗神仙也不能再恢复他身上的力气。”
不奇听得心越冷越惊。
“没错,你奇婆婆和我们两个商量后,才定下这个计谋。男人都是一个样的,只要让他们一高兴,自然什么防备之心全都没有了。正面我们打不过他,可是反过来他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了,”怪婆婆笑着说:“先骗他说只要一场婚礼,我们就不管事,他自然高兴。然后不怪她们为你上胭脂的时候,已经预藏解药,神不知鬼不觉让你骗他喝了交杯毒酒……嘿嘿,这一切不都太顺利了吗?”
爿婆婆只是说:“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奇婆婆不会太惩罚你的。”
奇婆婆又哼了一声,“师父丑话先说,你赶快把这愚笨的情根给斩去,身子既然送给人家也就算了,大不了一辈子让你守身不嫁。如果你还存着想回去救他的心,就省一省。听了师父那番挑拨的话,此刻他八成相信是你一手安排了这场背叛,对你恨之入骨。你去救他,人家也不会感激你。要是再这么迷迷糊糊,最后也是白白送命,懂吧?”
不奇忍住心中撕扯的伤痛,夺眶的泪水直打转,她不能哭,不能于此刻崩溃,她还有司徒烨要救,如果她无法冷静下来想法子,谁能够救他呢?她头好昏乱,心又疼又苦,但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坚强。
她终于强自振作的对奇婆婆说:“我懂,师父。”
妒花风雨更相残
司徒烨体内猛火催心,胸气郁结,酒毒后劲强烈,制造出无数妖魔鬼怪,纷纷乱舞在他眼前,似要逼人失疯乱性发狂自残至死。若是换作寻常人,只怕早已痛苦的满地打滚或心神狂乱咬啮自己,哪能撑得了这么久?
唯一让他不致疯狂的理由却是奇婆婆赐给他的,一股强烈的恨与怒意。那受背叛与背弃的痛苦,足以掩盖过任何存在体内的毒素,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倒下前的那刻,不奇脸上闪烁的……虚情假意!
多美丽又虚伪的一张脸,他是个傻瓜,竟让她的伪装所欺骗,这样的女人是毫无原则与道德可言,他还笨得以为她对自己……想着想着一股血气翻腾上涌,司徒烨猛喷出口鲜血,茫茫然昏过去。
不奇心中惦记司徒烨,想着无论如何要找到婆婆们的解药,试着回到他的身边。否则让他昏迷在破庙中,万一碰上歹徒强盗或是凶恶的豺狼虎豹……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一想到司徒烨的安危,就越定不下心神来想法子救他。
“不奇姊,你还好吧?”不怪骑着马到她身旁压低声音说:“没问题?”
不奇也不能告诉不怪,平时无话不谈的好姊妹,现在却不能透露半字,万一让骑在前头的婆婆们听见了,那么司徒烨只有死路一条。她点点头,策马跑向前说:“我很好。”
不怪笑了一笑,握住她的手说:“那好极了,我们都很担心呢。”这句话说得平常,没有什么好奇特的,但不奇手心却感觉到不怪暗中递给她一个铜钱大小的圆玉盒。她迅速飞看不怪,只见不怪眨了眨眼以嘴型不发声说:“解药胭脂。”
她愣住了,没想到不怪竟冒险帮她。
“平凡妹妹,我们来唱些山歌吧,我觉得好气闷喔!”不怪骑到前头,和平凡说着:“你起音我来和。”
“好哇!”平凡也回身对着不奇一笑,开始唱了,“前山高后山,前有郎君后需妹,喊我一声元元,叫你好放下心,不奇不怪两半正好咧睡咧!”
敝婆婆哼了一声说:“你们这几个丫头唱这些什么怪山歌?难听死了。”
“是,婆婆,那我们就不唱了。”不怪咧嘴一笑。
但真正高兴的却是不奇,她听完山歌之后,脸上放出的光芒可媲美灿日。为什么?很简单,山歌内暗藏了玄机。原来这是她们姊妹的习惯暗号,为了避开婆婆们的耳目,从事她们私下的传讯工作,她们三人练过一个曲调,约定每次有话就临时编句填词唱出来,每一句词都取偶字,也就是说刚刚平凡真正要说的话是:山(杉)后,有君需,我声元(援)你放心,奇、怪、爿好睡。
不愧是镇日相处的好姊妹,竟能了解她心中所需。不奇悄悄的在心中道谢着,这份情她永铭在心。如果救了司徒烨之后,她没有被师父逐出黑心村,她会返回村内还两位妹妹这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