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着着一向冷漠而自制的主人,此刻却像一只受伤而发狂的野兽冲向视听室,巨大的关门声为这一切划下句点,他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紧闭的门。
视听室的隔音设备是子杰斥资百万设置的,效果当然是非常好,所以独自在视听室中欣赏影片的May,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骚动。
一直到视听室的门打开然后又用力的关上,在巨大的声响之中她弹跳起来,看清楚来人之后,她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用力关门,害我吓了一大跳,你……"她的话在见到子杰的神色后冻结。
他们两人沉默的打量着对方。
"到底怎么了?"May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子杰一样不发一语,他的胸膛上下急剧的起伏着,他的眼光像是一把利刃穿过她身上,原本充斥其中的爱怜、娇宠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愤怒与鄙夷。
"为什么这样看我?我做了什么吗?"他的眼神令她心痛。
子杰依然冷冷的看着他,沉默的不发一语,突然一阵惊悚尖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转头看着银幕上的恐怖片,当他再度回首时,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复杂。
"好个癌症病人的最佳休闲娱乐啊!你不觉得这对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人而言,显得太刺激了吗?"他冰冷的言语像利刃般的刺痛May的心。
May猛然吸了一大口气,不敢相信方才的嘲讽,出自于近来对她的身子关怀有加的人口中,她狂乱的叫道:"你怎么可以如此冷漠的谈着我的生命?你怎么可以?"
"你不觉得这场戏该落幕了吗?你不觉得已经够了吗?"子杰毫无悔意地回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懂?"
"也许这个可以给你一点提示。"子杰用力的将手上的文件丢在她手中。
"这是……"May疑惑的看着手上的牛皮纸袋。
"那是你的病历表。"
"我的病历表?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这又代表了什么?"May还是模不着头绪。
"当我每天监督着你吃下维生素时,你是否心中哈哈大笑着?当我不时的为你带来药膳时,你心中又是如何的得意?"他用力的抬起她的下巴,愤恨的瞪着她的眼晴。
May愧疚的看着子杰,原来他已经发现了她并末接受任何治疗的事,她知道这是自己不对,但这值得他生这么大的气吗?
"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治疗上,又怕你为了我而担心,所以才会这么做的,我并没有恶意。"她内疚的道歉。
"够了!"子杰生气的甩开手,咬牙切齿道:"你还没演够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是吗?你真的不知道吗?"子杰难掩鄙夷的神色问道。
"我真的不知道。"May摇头。
子杰一把抓起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别再浪费时间演戏了,我不会再次相信你的谎言,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假装得了癌症?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为了安排那场婚礼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安排那场婚礼,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更何况那场婚礼根本不具法律效力。"May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混乱,天啊!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哼!你真会演戏呀!你真的不知道吗?依照台湾的法律只要在两个证人的见证下完成的婚姻,是绝对具有法律效力的。"子杰咬牙切齿的咆哮着:"任谁都知道成为海氏家族的成员可以获得多大的利益,在你用了这么多的心机后,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了?"May不敢置信的白着一张脸,眼前这个冷漠无情又多疑的男人是多么的陌生啊!
"哼!你真的想知道吗?原先我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谁知道是我瞎了眼,聪明一世竟然胡涂一时,才会被你玩弄至今。"他甩开了她的手,继续说道:"要不是我请朋友来会诊你的病得知了这一切,你到底打算瞒骗到什么时候呢?"
"天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你是说我并没有得癌症?这怎么可能?是医师亲口告诉我的。"
"是吗?那为什么你的病历表上写的并不是如此呢?接下来你该不会想告诉我,是医生看错了吧?很遗憾的,我问过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医生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这当中一定有一方出了问题,你确定这个病历表是正确的吗?"她也不希望自己罹患癌症,但此刻更令她心痛的是子杰对她的不信任。
"天啊!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想颠倒是非吗?"
"如果我没有得癌症,那为什么我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呢?"
"所以说,你的演技是一流的,为了达到目的你的清白都可以出卖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他想伤害她,就像她伤害他一样。
"你……"他的指控令她的心为之一震,突然一阵昏眩袭向了她,她不由得天旋地转的摇晃着,有如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子杰直觉的向前想扶住她,当他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时,猛然的收回了手,咆哮道:"该死的你。"接着便冲出了视听室。
而May则似落叶般的飘落,所幸长毛地毯缓和她跌下的力道,她虚弱而无助的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避家一直站在视听室的不远处,用抹布擦拭着没有一点灰尘的架子,留意着里面的动静。气人的是视听室的隔音设备阻碍了他获取情报,只能心急的在这儿等着。
苞在主人身旁多年,主人虽然冷漠无情,但却也不曾让暴怒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得担心起林小姐的安危。
终于视听室的门再度的开启,他看到主人冲出,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的冲进了书房,书房的门再度关上。
避家注视着视听室的门,再看同书房的方向,他的心跌到了谷底。
※※※
不知过了多久,May终于幽幽的张开双眸,感觉自己像作了一场噩梦。
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想忽视自己依然晕眩而虚弱的身子,抬头看向银幕上的影片,此刻正好播到了结局。视听室一如以往般的沉静,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事,唯一提醒她的只有她手上的牛皮纸袋,她轻轻的打开纸袋,拿出了里面的病历表,虽然她的英文不错,但上面全是专有名词,除了她的名字与资料外,她根本无从判读上面的讯息。最后一个看诊日正是两个月前,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日子。
她真的没得癌症吗?如果那是真的,那为什么医生会这样告诉她呢?太多太多的怀疑与不肯定充斥着她的心,她无从去判断这一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该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不管结果如何,今天都将是个结局。
她虚弱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是一阵晕眩袭来,她赶紧捉着椅背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侍晕眩感过去后,她举步走向茶几,拿起遥控器关上了萤幕上那些跳动着的黑点,而后打开了直通卧房的门。
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她再一次的回头张望着,不是为了捕捉任何一丝甜蜜的回亿,而是怕自己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遗忘在此,尤其是她的心,那是她绝对负担不起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