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们自己小心一些。"林陈宝惜慈爱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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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杰与May漫步在沙滩上,突然有感而发的说道:"时间过得好快,怎么一眨眼一个星期就过完了。"
"欢乐向来短暂。"May微笑的说着,而后好奇的问道:"乡下的日子你还能适应吗?"
"当然可以,老实说,我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不错呢!"
"那就好。"May高兴的点头,突然她的眼光被在海边戏水的人潮所吸引,看着大大小小的人奔跑在沙滩之上,她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眼神。
从小到大,她从不曾放任自己尽情的游玩。因为无父无母的她,承受了比正常小孩更多异样的眼光,她丝毫不敢松懈的将时间投注在学业上,只因怕自己的一点疏忽会换来别人一句:"没爹娘的孩子就是这样。"那对外祖母而言是残酷而不公平的,所以她几乎没有什么童年可言。
"你想不想过去玩?"子杰微笑的问道。
"我……可以吗?"May低头看一看自己的服装。
"有什么不可以的,走吧!"子杰拉着May跑向了海边,加入了戏水的人潮,他们或是打着水仗,或是与海浪赛跑着,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自May的小嘴中发出。
他们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游戏,但每一次都有着不同的喜悦,直到他们累了,才依依不舍的手牵手往回家的路前进。
望着May因游乐而红艳的脸蛋,子杰忽然开口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为什么你不喜欢笑呢?"
May闻言先是一楞,然后微笑道:"也许那是因为我的人生之中,并没有太多值得欢笑的事情吧!你呢?你不也很少笑?"May反问道。
"也许是看透了人生,让我笑不出来了吧!"子杰耸肩道。
"而我们今天却像两个疯子,在海边大叫大笑。"May开心的笑道。
"哈……哈……"子杰也跟着大笑了起来,两人手牵手的往回家的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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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情总是依依难舍的,无奈人生无不散之宴席。
对May而言,今日的离情来得更浓郁,因为这可能是她与外祖母最后一次的见面了,为避免外祖母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她必须强抑心中浓得化不开的愁。
"这些水果跟蔬菜是亲朋好友送给你们的,你们吃不完的话可以分送给其他人,千万别糟蹋了他们的好意。"林陈宝惜指着塞满后车厢的箱子,仔细的交代道。
"我们知道。"May与子杰一同点头。
"时间不早了,晚上开车危险,你们还是快一点上路吧!"尽避心中有着不舍,林陈宝惜还是催促他们上路。
"阿嬷,您自已要多保重。"May硬咽的说道。
"傻女孩,你只是要跟子杰回台北,不久后跟着他一起到国外去,总有回家的一天嘛!别这样孩子气!"林陈宝惜嘴上这么说,泪水却早已不争气的浮现。
"我一定会回来看阿嬷的。"May哭喊着投入外祖母的怀中。这是她真诚的话,哪怕是自己成了一缕幽魂,她还是会前来探视外祖母的,因为这是她永远割舍不下的牵挂。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阿嬷就很高兴了。"林陈宝惜拭去泪水,静静的抱着May,一会儿之后,轻轻的将她送回子杰身旁,开口道:"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子杰承诺的点头。
林陈宝惜欣慰的看着他们,"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路上千万小心。"
"好的,阿嬷,那我们先回去了,您也多保重。"子杰点头致意后,便扶着May走向了车子,他们的车缓缓的驶离这个美丽的村庄。
"别难过了,等你的身子好一点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回来看阿嬷的。"
"会有这么一天吗?"她泪眼汪汪的问道。她的身体只会一天比一天更差,不是吗?
"会的,相信我,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May抬头看向子杰,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的话,于是她露出了欣慰的笑轻轻的点头。"未来"是个未知数,也是人类无法预估的,不是吗?谁知道未来会如何呢?何不选择美好的期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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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吃这么少?"子杰担忧的看着May。
"我下午有吃点心,所以不太饿。"May心虚的说道。
"那再喝一些鸡汤吧!"子杰开口哄道。
May一见浮在鸡汤上的油,感到一阵恶心,急忙跑向洗手间,不住的乾呕着,子杰跟在她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稍微舒适一些,才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回卧房。
"我自己可以走。"May轻声的说道。
"嘘!别说话,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子杰将May抱到床上,并细心的为她拧来一条毛巾,温柔的擦拭她的脸。
"舒服一点了吗?要不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我不要到医院,我不要到医院。"May烦躁的说道。
"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别激动,躺着好好的休息一下,我就在这儿陪你。"
"你不会把我送到医院吧?"
"不会的,你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保护你的。"
May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益虚弱,不但整天昏昏欲睡,而且食欲也越来越不好,她不想让子杰发现,所以总在他面前强打起精神,她不要他为她操心、担忧……她不要……她逐渐的陷入熟睡之中。
子杰知道May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而她总是刻意的想隐藏这个事实,但一直留意着她身体状况的他,怎么可能不发现呢?就算再粗枝大叶的人,只要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身影与日益苍白的脸,怎么可能忽略她变得虚弱的身体呢?
子杰忧心忡忡的抚过May的脸蛋,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两个多月来,他已经试过了各种偏方,却依然无法改善May的身体状况,她的身体还是一天天的衰弱,尽避自己在她眼前总是露出充满自信的样子,但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恐惧多强烈呢?
他就这样静静的守候着她,直到夜深了,才跟着躺在她身旁,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与她共眠。
子杰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张开双眼找寻着May的踪影,此刻她正在自己的怀中熟睡着。尽避怀中的她是那么的真实,但一股不安、空虚的陌生感觉还是袭向了他,因为他刚才作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May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从他的手中飘离,越飘越远,但是他却不想就此放手,于是他在宽广的草原上追逐着,追,追,追。
但她终究还是随风消失于天际?
他睡意全失,轻轻的抽出自己的手,温柔的为May盖上了被子,然后静静的坐在床上,看着May的睡容。
他是一个专制的男人,喜欢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但他发现自己掌握不住May,不管是她的心或身,她始终属于她自己。
饼去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调剂品,他从不在她们身上花费任何心思,为什么May跟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呢?为什么她的一颦一笑牵引着他的情绪,为什么自己如此在乎她的一切呢?他得不到任何答案,但有一件事却是他肯定的——那就是他不能让她的生命就此落幕,不管机率多么的小,他还是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