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菜要焦了!”
小春惨叫一声,回头顾着菜锅,想也没想的就顺手将钥匙塞在腰袋里。
“小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唐正熙边帮忙递盘子、汤碗,边跟她闲话家常。
没想到,闲话家常还顶有趣的,一点一滴建立起夫妻间的熟稔、信赖,对这个家共有的感觉。
唐正熙觉得跟小春相处,一点都不困难,感觉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她不只人美,连心地也美!埃爷爷这次可捡到大宝贝了!他越想越得意。
“少爷?”见唐正熙呆呆的半眯着眼睑,似乎很陶醉的模样,更加印证小春的认定──少爷其实不聪明。她决定要帮助他们,因为他们是好人嘛!
“什么?”猛回神,唐正熙又用炯炯精光盯着小春猛咽口水,小春正巧低头试味道,没发现他热火四溢的眼神。
“少爷不是有事要跟小春商量?”
“我是想,既然买了布,若有剩……不妨替福爷爷做件衣裳,这……”第一次开口跟妻子商量,唐正熙有点手足无措。
“少爷真爱开玩笑!”小春吟吟笑道:“那种布料本来就是给男人穿的,要是少爷不嫌小春手拙,我是打算各给两位制上两套衣服先凑合着穿。”
“啊!我也有?”唐正熙喜出望外,忍不住激动的执起小春圆润白皙的手心,重重一捏。“小春,谢谢你!”
她红着脸,垂下头抽回手,忙着剩余的工作。
唐正熙笑咪咪的提议,“福爷爷睡房的屋顶漏水了,我想,可以请工人把右厢房那列屋子修补好,厨房移过去,也‘命令’福爷爷去睡那儿。”
“福爷爷也要少爷‘命令’他喔!”小春觉得老人家真的很会耍宝。
“你也‘命令’过他了,不是吗?”
四目对望,两人十分有默契的相视而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唐正熙忍不住模模小春含笑的脸蛋,见她羞涩的躲避,他垂下手,不再逼她。“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什、什么事?
她不过是要替他们煮几天饭、缝两件衣服,怎么变成是管家婆了?
才要张口抗议,乍闻到唐福大喊:“少女乃女乃、少爷肯定肚子饿了,如果要命令唐福吃晚饭,唐福只好遵命了。”才听到人声,下一刻便见到他进门。
他的说辞让唐正熙、小春又是一阵大笑,这下她更没机会提出退还钥匙、不做管家婆之事。
他们一面大口扒饭、一面大赞小春手艺精妙,简直把她捧得像仙女下凡,小春笑得抱着肚子大喊:“救命。”
看她手捧着肚子的俏模样,唐正熙嘴角悄悄隐去笑意,对她充满怜惜之情。
她一定有过很难堪的时刻,现在她只是在强颜欢笑,他得待她更有耐心些。
饭后,唐正熙又赶着入宫办事。
小春嗫嚅的看着他,“我送少爷,小春有话──”
唐正熙自然的扶住小春的纤腰,牵着她的女敕手慢慢走。
小春想告诉他,不必如此扶她、牵她,可是,一旦眼睛跟他的眼眸近距离接触时,她又慌得说不出话。
唐正熙以为她是要告诉他过往发生的耻辱,为了让小春好开口,他慢慢引导着。
“你爹娘……不管你成亲之事?”
“耶!少爷怎么知道的?”小春惊讶的瞪大眼睛。
“我猜的。那你──”唐正熙习惯单刀直入,直接问道:“是不是因为有男人欺负你的缘故?”
严格归咎起来,的确是因为裘绍祖这个笨男人,爹娘才不管她成亲之事,可说欺负……
“还好啦!”
“小春,不必觉得害臊,这事绝对不是你的错!”这只会让我更心疼你!但怕吓着她,他不敢说出这句话。
“少爷怎么知道的?”少爷也未免太神了吧!
“我就是知道,没有任何人应该被欺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怜惜的模模她的头、她的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跟你还有……一起从头开始。”
未说出口指的是福爷爷吧?殊不知,唐正熙指的却是她月复内的胎儿。
被他大手轻抚,小春不禁分散心神,只能傻傻笑着,而唐正熙却以为彼此已达到共识。
“别让自己太累,多休息、多吃些营养的东西,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他温柔的叮咛,大手一直舍不得从她滑腻的肌肤挪开。
和绍祖虽然心心相印,但他们从未牵过小手、有过肌肤之亲,今日被唐正熙粗犷的大手牵着,如此亲密的摩挲,害她一颗心一刻也不能平静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啊!她怎么可以忘记绍祖?他是自己嫁给少爷的理由哪!她怎么可以被绍祖以外的男人碰?天!她岂不成了水性扬花的女子?念头转到这里,她脸上神色已是大变。
以为小春是想起被欺负的不堪记忆,尽避舍不得,唐正熙仍快快松手,强压下心头想紧紧拥抱她的念头,再次温和叮咛,嘱咐别再送行,这才依依不舍的挥手道再见。
等高大背影渐渐远行,小春猛然记起──
懊向少爷拒绝的责任,她一样也没提起!
呜──不会吧?难道她注定得当鬼屋的管家婆?人家不要啊!
不过,没人听见她的呐喊。
第三章
饼几日相安无事的生活,唐正熙早出晚归的作息,给了小春很大的安全感。几乎每回黄昏,送他出门赶工,总是听他再三叮咛,要她小心保重,感动之余,她想双手奉还管家的重责大任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少爷是个正人君子,他的抚模一直停留在头顶、脸颊、双手,小春心想,这可能是少爷跟别人谈话的习惯,并非故意揩油吃她豆腐,所以就任着他抚模,也没抗议。可是,一股热躁和心口狂跳的反应,却是她一直无法克服的毛病。
每当少爷一靠近她,她就自然的脸红、口干舌燥、手脚不听使唤……她在怕少爷吗?或许吧!十多年有限生命中,小春从未跟如此充满阳刚气的男人相处过,不管是爹或绍祖,全是温文儒雅、衣衫合宜、面色如玉(有点苍白啦!)的书生。
咦?这两日好像有点记不清楚绍祖的长相。那可不成!她得用力地想上一想……满头蓬松乱发、长胡子,浑身补丁破衣裳,只看得见眼睛的五官,嗯!好亮的眸子……啊!这不是绍祖的长相,这是少爷的模样啦!
小春捂着羞红的双颊,喃喃告诉自己,“没事、没事!不过是记起少爷的样子……还有很多事得忙,少在这儿胡思乱想。”这座破宅院有太多需整理重建的地方,千头万绪的,经验不足的小春一直不敢做主,总是东问娘亲建议、西听持家经验婶娘的说辞。可是,东听一套,西听一套,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她只能维持照顾少爷和福爷爷的三餐,替他们补补衣裳、整理家务,空暇时再慢慢模索,给他们裁新衣。
倒是唐福三不五时,一天至少十来次的提醒小春,他跟少爷夫妇住得太近,会影响新婚夫妻的生活。
会有啥影响?老实说,小春一点概念也没有。
她和少爷虽然同房,实际上却是分床而睡。在少爷的坚持下,她睡在较舒适的卧榻,木制台子就由少爷晚归时──不!是晨归时使用。杂物书册也挪了大半出房间,空下的就是小春独有的空间了。她并不知道,每回唐正熙归家,总会到睡榻前亲亲她娇憨的睡颜,偶尔在她唇瓣上偷点余香。
小春以为他是正人君子,遵守约定;但在唐正熙心里,并无任何约定,不过是为了安抚她曾受重创的身心,不愿逼她立即成为他名副其实的真正妻子,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