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
“这边啦!Claudia,丢准一点。”
“放心,我绝对会丢很准的。”美丽的新娘摆出投手投球姿势,在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将球……不,捧花,迅速丢到单天恩眼前。
不明所以的单天恩反射性地接下,瞠目。
“噢——”
“讨厌!”
没接到捧花的女孩们发出扼腕的叹息,纷纷走回位子上。
热闹过后,新娘秘书来向新娘提醒该换送客的礼服,单天恩听见了,才自恍神中回过神,跟随新娘走进新娘休息室。
协助Claudia换下礼服、上洗手间、喂她吃小东西垫胃后,她仍掩不去心头那股化不开的怪异感。
摆在褪下婚纱旁的白玫瑰捧花娇艳欲滴,美得梦幻不真实。
“为什么?”为何要将捧花丢给她呢?这应该是……带着新娘喜悦和分享的祝福,为何要给她?
Claudia闭上眼,让新娘秘书替她拿下假睫毛重新黏上,听她问出来,不禁笑了。
“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曾后悔跟章彧分手,因为离开他,让我找到我要的男人……”才说而已,新娘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连敲门示意一下都没有。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郎阿穰。
“老婆,你会累吗?啊——Venus,好久不见,今天谢谢你,下回来店里我请你!”傻大个笑容超大,一脸幸福到极点。
“不用啦,没关系。”她实在是想破头也无法将两人联想在一起。
阿穰是粗汉,光体形就比Claudia多一倍,外貌更不用说了,Claudia漂亮、时尚,用比喻的话,Claudia是那种去夜店玩会引起注目的派对女王,而阿穰就是一旁服务的人。
两人的生活习惯、气质、学历……种种条件,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他们却结婚了!
“现在才来关心我~”
老天,这个说话女圭女圭音装可爱的女人,是谁啊?单天恩不可思议地瞪着新娘。
她记忆中的Claudia,没那么小女人。
可现在这对夫妻谈话实在甜到吓死人,阿穰笨拙哄着妻子的模样,看在眼里,还真是……令人傻眼。
单天恩不断克制自己不露出失礼的表情,一直到新郎被情绪不稳的任性新娘赶出去。
“吓到了吗?”Claudia一反刚才的小女人姿态,哈哈大笑。“一开始我跟阿穰在一起,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正好那时候我刚跟章彧分手没多久,唱衰我们很快就分的人更多得是,但是别人不懂,阿穰他,让我非常有安全感。”
闻言,单天恩又被吓到了,因为Claudia提起丈夫的表情,柔和、眷恋,那的确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小女人甜蜜神情。
“就算阿穰送醉酒到在店里的女客人回去,我也不担心他会找别人,他很爱我,虽然很笨拙,不像章彧或其他男人会讨我欢心,但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忍受我的任性,只有阿穰,觉得这样的我很可爱,所以我决定爱他然后嫁给他,就像是章彧和你,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章彧那种烂个性,规矩多得要命——好啦好啦,该送客了。”
话说完,妆也补完了,Claudia站起身接过饭店准备的喜糖,可临去前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她说:“对了,那个捧花,是谢礼。”
“咦?”谢礼?谢什么?她做了什么要让Claudia对她道谢?
“谢谢你临时充当伴娘被我奴役还没拒绝我,还有,谢谢你——两年多前没告诉章彧我打了你,否则我们不会分得那么平静,我和章彧到现在还会是朋友、我现在能得到幸福,某方面来说,是因为你的关系。”
无论如何,先动手就是不对,更何况单天恩并未真的介入她和章彧。
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当年会放手不再执着,是因为她的不告而别。
章彧的反常不是重点,而是单天恩的果决,让她醒了过来。
单天恩放手成全她和章彧,那么,她是不是该放手成全自己的幸福?长久以来对章彧的不信任,不可能因为单天恩离开她就当作从来没发生。
从单天恩身上,她看见成全的气度,相较之下,自己的不成熟真是可耻的可以,思考了两个月后,她得到的结论是章彧不是她想结婚的对象,所以她才决定放手。
“还有,对不起,两年多前打了你,害你受伤了。”
单天恩闻言愣住,望着Claudia温和的脸庞不带刺和防备。原谅,Claudia原谅她了!
她真正的松了口气,太好了!他一直战战兢兢,深觉愧疚,觉得参加Claudia婚礼的自己是个不速之客。
没想到她居然不恨她,原谅她当年带着深爱的心情待在章彧身边,原谅她的多管闲事,太好了,Claudia不怪她,太好了,Claudia现在很幸福……
紧绷的情绪松懈,热潮不自觉的涌上单天恩眼眶里。
Claudia挑眉,不禁嘴角上扬。“在‘前’情敌面前哭泣,是很蠢的行为——好吧好吧,你就在这里哭吧,反正接下来不需要你了。”
甩甩头,女王姿态又冒了出来,她把伴娘丢在新娘休息室里,潇洒地走了出去。
单天恩坐在新娘礼服旁,抱着刚刚接到、代表新娘祝福的捧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大哭一场,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落在娇弱的玫瑰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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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彧用此生最狠历的表情,逼退想跟上凑热闹的伴郎群。
“谁敢跟来试试看!”
结果他虚张声势的恐吓招来嘘声不断。
“滚!”但是他提气一吼,将袖子卷上来,众人便溜得不见人影。
确定没有人跟来躲在门外偷听,他才扭开新娘休息室的门,阖上,然后上锁。
都是因为惟恐天下不乱的Claudia,换好送客的礼服出来,立刻笑盈盈的对那群色胚说:“我美丽性感的伴娘哭了耶,有没有绅士要去安慰她呢?”
一瞬间,“我,我,我我我”的呼应声此起彼落,急色的男傧相们纷纷想往新娘休息室冲。
她哭了?!
怎么会?认识天恩多年,他只见过她哭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们认识后一个月,他将月兑序的她从斗牛机上扯下来,训了她一顿时。
第二次,是在她二十一岁的寒假,那年她并未按照计划骑自行车征服洛杉矶,而是致电给人在台湾经营运动事业的他,央求他陪同她赴纽约最高法院开庭。
他二话不说,排了假便飞纽约,没有询问为什么。
开庭那天,她一身黑衣,神情严肃,像是准备参加一场丧礼。
直到她上了证人席,面对法官、被告律师、陪审团,在咄咄逼人的律师质问下,指认被告席上的凶手,他才知道,她是多年前轰动全球‘曼哈顿灭门血案’的唯一生还者,在警方的保密和单家人的介入保护下,才未让她曝光。
起因就是她家公司的离职员工持枪闯入她家疯狂扫射,连同帮佣、前来商讨公事的分公司下属,全都惨遭毒手。
单天恩的父母以性命保护独生女,将她锁在密室中,任凭她呼喊尖叫,也只能看著监视萤幕,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着凶手将她的父母射杀在密室门口。
辟司缠讼多年,凶手以精神状况为由回避刑责,一直到多年后,陪审团才终于判定被告有罪,并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