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净轻应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双手握着拳头,全身颤抖着,似在压抑什么。
摆在桌上的东西,书、笔记、笔、手机,因为她无法压抑的颤抖而晃动着。
十分钟一到,她抱着桌上的笔记本,低调、不显眼的,走进上司的办公室里。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如以往,男人味十足,刚毅、五官线条冷硬,不笑时非常可怕的李佑立。
除了他,他的身旁有个落魄的陌生男人,他是谁呢?小净心里闪过疑问。
“把门带上。”李佑立沉稳地道。
她依言将门带上,乖巧温顺的落坐在他面前的位子上,只手恭谨的交付新写好的文案,头低低的,一语不发。
李佑立翻阅那本黑色笔记本,上头有着小净娟秀的字体,一句句漂亮的字句组合,同样是文字,她却能将那些字排列出很美的意境。
她是得力助手,不多话不闹事──这是他之前对她的印象。
“小净,我叫你们进来谈话,是因为我对公司的未来规画,需要所有人的配合,你进来三年了,少言多做事,一个老板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员工。”他翻阅纸张发出沙沙声,语气很淡,但气氛很紧绷。
“能写出这么漂亮的词──”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将瘦小的小净笼罩在阴暗里。
他步伐轻盈得有如猎豹,走向她,只手往她两侧的椅把一搁,俯身,俊颜逼近,冲她一笑。
那笑,魅惑诱人。
小净楞了一下,还来不及回复正常,李佑立又开口了。
“让我不禁怀疑,小净,你对事物的感受力这么深,特别是爱情,写出这么美的文案,是因为──你爱上我了?”
她完全呆掉,瞪着上司的脸苍白无血色,胃液在翻搅,她忍耐反胃的不适,拚了命的摇头。
他眼眯了起来,笑意更深了。”既然没有爱上我,那么──”双手扣住她削瘦的肩膀。”你为什么要骚抗我老婆呢?我说过了,我会逮到你!”
小净的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望着上司那犹如恶鬼般的神情,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阿佑,你冷静点!”倪震特地前来的原因,就是要拉住这只暴走的猛兽。
“你说啊你!吧么骚扰我老婆?你哪里有问题啊?我真是错看你了!”抓狂的李佑立完全失去理智。”这样让你很快乐吗?!啊?看我老婆跟我提离婚你很开心是不是?!说啊你!”他愤怒、暴躁,被人拦着才没有扑上来撕碎她。
小净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因为他心疼他的妻子。
他气愤她为许之伶带来的伤害,而这个公司里对她最好的女人,她对她……做了很过份的事情。
眼眶泛红,小净无法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然而伴随着泪水而来的不是哭泣和懊悔的哽咽求饶,竟是清脆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那又哭又笑的莫名反应,让李佑立眯起了眼。
一开始,只是羡慕。
想成为像他们那样幸福的人。
强烈而且坚定不移爱意在他俩眼中,一个眼神交会、一个笑容,不需言语表达的默契,被粉红色包围的错蜜氛围都让人……相信爱情的美好。
“小净?你……在做什么?”
坐在位子上恍惚的小净,被人用力一拍肩,抬头,是办完事回来的许之伶。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呢?有没有好一点?这个给你。”她为她带了一份清爽好入口的点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体力很重要的。”
交代叮咛完,许之伶转身,去分发下午茶点心了。
办公室内一阵欢呼,虽然许之伶强势、带头往前冲,但在带人方面,。她很会收买员工的心,偶示带点心、加班送宵夜,无论她在外头跑业务受了多少气、委屈,从来不会发泄在别人身上。
小净就曾看见她一个人躲起来懊恼的跺脚,在大楼的顶楼放声尖叫嘶吼她的不满。
而后振作,卷土重来。
“总算回来了。”在办公室内听见喧嚣声,李佑立就知道,他老婆铁定买下午茶回来了。”都几点了?”对晚归的她指了指腕表。
“这么晚了耶,吃点东西?”许之伶捧着为丈夫准备的咖啡和三明治,凑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咖啡和三朋治,转身递给一旁正在抢食物的阿恬和许严文。
“拿去。”朝他办公室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因为猜拳输了,许家小弟弟只好去跑腿,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会被躲在老大办公室里头的倪震吃光光。
“走吧。”李佑立掌心向上,朝老婆伸出手。
她没有像十七岁对那样“哼“的一声,转身就走,莫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住他的。
两人的手就这样彼此交握,一语不发地离开公司。
没有人对他俩的举动感至讶异,习以为常的各自吃着点心。
只有小净眼眶湿润,带着羡慕的眼神望看他们夫妻牵手离去的画面,每一天,她都会为这样平凡的画面而感动不已。
每日下午五点的散步约会,是从一年半前许之伶流产之后才开始的,无论工作有多忙,他们一定会赶在那时间约在公司,一同下楼,步行到对面的公园空地绕一圈,再回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净脑海中响起一个小时前,李佑立冷静后的沉声质问。
“我……一定是疯了……”她苦笑的这么回答,声音清脆,有如电话中的那个年轻女性,这才是她真正的声音。”我很抱歉,对不起……”
她的爱情,死于一年半前。她被甩了,输给了一个年轻貌美,敢爱敢恨的烈性女孩,她苦苦哀求那个对她没感情的男人留下来,但她却……什么都没能留住。
她甚至笨到相信那不负责任的男人会娶她,她还为他拿掉小孩,两次。
然而,他却离开她了,她的乖巧柔顺换来他的变心背叛。
当时,她痛苦不已,而许之伶就在那时候,失去了孩子──小净是少数见证那兵荒马乱的人之一,许之伶的白裙被血染红,得知孩子保不住的那一刻,李佑立在手术室外头自责的哽咽,哭不出声,怪罪自己没有发现妻子的身体不适。
那之后,他更为呵护妻子,小净有时会看见那对夫妻突然闪进楼梯间,拥吻,互诉爱意。
相较之下,她被抛弃、被玩弄,连孩子都留不住,羡慕交成了嫉妒,想摧毁。
“我想破坏你们……我嫉妒你们……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她的爱情死了,心也病了。”只有我不幸?只有我不快乐?没有人会喜欢我……”
单纯的想要一个人永远属于自己,太贪心了吗?小净又哭又笑的说着,语无伦次。
李佑立深深望了她一眼,道:“公司能有今天的规模,你撰写的文案功不可没。”许多客户是冲着小净的文字而来,这一点,不能否认。”但我,不能留你。”
他无法将一颗不时炸弹摆在身边。
“尽避失去你会有一阵子伤痛期,损失不小,可是──”
“你不能失去她,对吗?”小净微笑的模样看起来很凄楚。”在利益和爱情之同,你选择爱情,对吗?”
她要答案的样子,像个什么都想知道的小孩。
“是。”
小净为这个答实,又哭又笑,止不住的眼泪不停的涌出眼眶。
“我觉得……松了一口气……我一直害怕被发现,也害怕真的拆散你们,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呢?我竟然可怕的想看……她越是不愿诉苦示弱,我越想伤害她……我真的……很想解月兑……谢谢你……让我解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