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烈,你这臭小子。”老人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山不转,路转。
窗外的杜鹃,枝丫因风摇曳,一朵盛开的花儿,飘然落地。
“人嘛,都会有弱点。”闭上眼前,一抹精光奔窜而出,如流星般稍纵即逝,“小心啊,把柄落入我手中,可是很危险的,孩子……”
第五章
“谷爷爷,你今天精神很好呢,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劭翎动用柔情攻势,劝不爱出病房的老人家出去晒晒太阳,“好嘛,我们去散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不要。”谷胜丰执拗得很,很难劝服。
“哎哟,成天待在病房都要发霉了!走啦走啦。”她使出对付病患的方法之一——半强迫。
搬来轮椅,召来昔日同事帮忙,不管老人气得闷声撇嘴,扭头不看她,硬是将他抛上轮椅,推出病房。
“还是你有办法。”安宁病房少数的男护士朝劭翎竖起大拇指。
这个病患真的有够麻烦,连例行的检查都不愿离开病房,大吼著要他们把仪器搬进来,他死都不出去。
而且上回做断层扫瞄时,他可是拳打脚踢,哪有病弱的样子啊?
“嘿。”劭翎眨了眨眼,推著生闷气的老人家散步去下。
春天的阳光,温暖舒服,不讨人厌。她把轮椅推到庭院里,让好不容易身体好些的谷胜丰透透气。
她曾经照顾过谷爷爷一段时间,知道他是个骄傲的人,不轻易喊痛,总是忍到忍无可忍,才松口需要止痛剂,而最近他使用止痛剂的量越来越高……
他清醒的时间少了,容易疲倦劳累,她近来探望谷爷爷时,他几乎都是沉睡著的。
“谷爷爷,外面空气清新多了吧?就跟你说不要老待在病房嘛,空调吹多了也不好啊。”劭翎强打起精神,说说笑笑的,制造话题。
“哼。”谷胜丰哼了哼气,“不要以为我老了就看不出来,小翎丫头。”凭这点演技还想满过他?哈,去跟谷烈多学学吧!
小丫头明明就快哭了呢,真是。
“以后你没事别来了。”硬脾气的老人家,心疼一个无亲无故的小丫头为他的日暮途穷而难受。
劭翎呼吸一窒,紧张的问:“爷爷你赶我?讨厌我了?”看不到爷爷,她并不会因此而放心啊!
这所疗养院对出入管制很严格,访客没有病患或家属的许可是不许探视的,若不是在谷爷爷的特许之下,已离职的自己哪可能再踏进这栋医疗大楼?
“你噢……”谷胜丰无奈地叹息。看她一副快哭的样子,自己怎么舍得跟她说不呢?
很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连自己的孙子、孙女都很难让他喜欢与信任,但劭翎这个小女生,偏偏有一股很特殊的气质,让人不禁想怜惜她、宠她,甚至对她吐露心事。
“爷爷。”劭翎站在他面前,秋水般的瞳眸闪动著泪光。“除了来看看你,我真的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如果连来探望你都不行,那我还能怎么办?”
唉……这丫头是水做的吗?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这老人家好心疼啊!
“爷爷,你又欺负人家啦?”谷烈拎著食物从大楼朝他们走来,脸上带著不正经的笑,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消遣的说道:“行情真好,都快八十了还有人中意你呢。”暧昧的朝长辈眨眼。
“说什么浑话!”谷胜丰气得吹胡子瞪眼,要是手上有拐杖,他一定会往孙子头上敲去。
“我说的是真话啊!小翎,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不正经的家伙又来了!劭翎皱了皱鼻子,朝他吐舌头扮鬼脸。“讨厌鬼!”眼泪马上收回去,想哭的念头消失无踪。
“哈哈哈哈。”谷烈放声大笑,那种笑法很得意,像是又下一城。
逗弄她,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尽避会被她讨厌、白眼,他仍乐此不疲。
“我刚听说你们在这里,真难得爷爷有这种闲情逸致。”
“跟你比?”哪有他这么清闲?谷胜丰哼了声。
比烈莞尔。看著老人家生气的模样,不禁想起前些日子,爷爷咄咄逼人的质问自己放弃继承权的事,老人家八成还在生他的气吧?
“对了,你的。”他将餐盒塞进劭翎怀里,“你的便当。”
“嗄?”她一头雾水的接过,低头一看,觉得怀中的餐盒很眼熟。
“爷爷,你老人家行情真好啊!那位萨米尔又送了好吃的来,就算是会吐,你也要吃一些吧?”谷烈接手推轮椅的工作,缓缓的推著爷爷散起步来。
“萨米尔来过?”劭翎疑惑的眨眨眼,“人呢?”
“说有急事先走了。”接了一通“魔王”来电铃声的电话,就脸色大变的离开了。
就跟他第一次见到劭翎的时候一样,这两个人真有趣。
“噢。”不疑有他,心想可能是姊姊们要萨米尔做事,他才没有留下来。
“我二姊的男朋友问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吃饭看电影。”她帮二姊传话,末了补一句,“当然,各付各的。”
“噗。”谷烈闷笑,肩膀夸张的抖动,对桑的金钱观实在很无言。
近来他跟韦家三姊妹相处得不错,经常送她去找姊姊们,她姊姊们对他也很信任,大姊还说要请他吃饭,当作答谢他照顾劭翎,不过对“照顾”这两个字,倒是有人嗤之以鼻,大叫著说他哪有照顾她。
是啊,他是没怎么照顾她,只是很在意而已,那一份在意,至今他仍不明白,是为什么。
不管她的拒绝,他总是亲自送她回去,而且在离开疗养院前会先确认她两位姊姊是不是都在?他们贸然前往会不会扑空?
如果她的姊姊们有事,他会不动声色的绊住她拖延时间,绝不会让她陷入慌乱的情绪里。
“好啊,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我二姊今天休假。”劭翎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
坐在轮椅上被推著走的谷胜丰安静的听著,微微挑眉,露出兴味的神情。
什么时候……他们感情变得这么好了啊?
“你几乎每天都待在花店或疗养院,工作还没著落吗?”都两个月了,她怎么还没找到工作?“你不是说要去基金会做事?”
“唉,别提了。”这才是她最近很头痛的原因,她被勒令不准工作。“短时间内我不能在外面工作,有人会生气……所以我想找事情来做。”
听到这,谷胜丰插话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不去念书呢?难道是……经济有问题?”
“呃……我的问题,不是在金钱方面。”劭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要看我这样,其实我很会念书的,比两个姊姊都厉害噢,只是……我没有办法像她们,一个人独立生活。”
“不过现在我进步了。”她已经可以一个人睡,不会在半夜惊醒,一觉好眠到天亮。“姊姊们也希望我去念书。”
“心理学系,是吧?”谷烈了解地笑笑,“听说你曾经申请到不错的大学,可惜没去念。”而且是国外名校。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哈,当然是从她那不擅长掩饰的二姊口中套出来的。
“嗯,我想当心理医生——咦?你为什么会知道?”劭翎狐疑地眯眼,“谁告诉你的?”
“哈哈。”谷烈干笑,没打算告诉她是谁出卖了她。
“我二姊对不对?!”只有二姊会守不住秘密,她的强势都是唬人的。“你干么跟我二姊探听我的事?你很变态耶!无聊、无聊、无聊!”
“这么小气?问一下又不会死。”
唉,讲没两句,又斗起来了,这两个人是斗不腻吗?谷胜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