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客户带了女伴,男人谈公事总不能冷落了另一半,所以是她出马的时候,而且他已派了人来接她去做造型。
她被夹在中间很为难,但心是偏向丈夫这一边的,她的生活本来就是以他为中心绕转,他需要她,她怎么可能拒绝?
事有轻重急缓,工作不能等,客户不能怠慢,但是朋友要聚可以再约。
“老是为了你的男人放我鸽子,杜品洁,你重色轻友可不可以有点分寸?”朱又珊咄咄逼人地质问。
如果今天爽她约的人不是品洁而是别人,她可以体谅,可以笑笑说没关系,女人总是要顾虑自己的家庭,可是对品洁的满腔妒火让她说不出体谅的话。
会跟品洁做朋友,算起来,也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心想和个千金小姐成为朋友,她应该有些飞上枝头的机会。
“老是说,不为自己而活很无奈、很痛苦,可我看你把你老公摆第一位,当黄脸婆当得很愉快嘛!”又一次忍不住吐出夹杂酸意的讽刺。
品洁曾经向她诉苦,吐露自己一生都被安排的无奈,她台湾大学念完就会被送出国混张外国文凭,连想工作都不被允许,就像个养在深闺的洋女圭女圭——
听了这番话,她只想大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没穷过、苦过的千金小姐,真是有够天真!她多想取代品洁,多想成为她!
“又珊,你说这种话真的很伤人。”杜品洁受伤了,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友不能体谅自己。“我结婚了,本来就该以家庭为重……”
“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明明就重色轻友。”朱又珊被嫉妒控制,嘴巴得理不饶人。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觉得委屈难过,忍不住哽咽。“难道要我告诉圣伟,说我不跟他去应酬,我要跟你出去,闹到我们吵架,这样你就开心了吗?”
朱又珊被她这失控崩溃的哽咽惊醒了。
她在做什么?
耳旁传来品洁压抑的啜泣,是她逼的——她怎么搞的?
深呼吸,朱又珊冷静下来,没再让嫉妒控制她,理智告诉她,尽避她对杜品洁的友情变质,但她仍需要这个朋友,好让她利用。
“我话说得太重了,对不起。”
拉下自尊道歉,尽避她心不甘、情不愿。
“我担心你,你太重视姜圣伟,我怕你受委屈。”用好听的谎言来解释她的失控。“没错,你结婚了,你有自己的家庭必须经营,但是你总不能把重心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婚姻要经营,朋友你也不能忘了啊!男人可以再找,真心的朋友有几个?”
听着朱又珊的话,杜品洁抽抽噎噎的掉泪,静静的听她训话,没敢回嘴。
她们之间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杜品洁羡慕朱又珊的精明能干,早出社会,懂很多她不懂的人情冷暖,所以朱又珊说的话,她一向奉为圭臬。
“我真的很担心你,你这么爱姜圣伟,他知道吗?他能理解吗?对女人来说,爱情、家庭、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但男人呢?我知道忠言逆耳,所以话我只说一次,品洁,你呀不能被男人牵着鼻子走,随时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姜圣伟他——唉,算了。”话说到一半就住嘴,不再多说。
她欲言又止,存心是想让品洁怀疑姜圣伟,这么做只因为她嫉妒,她不想只有品洁一个人得到幸福。她这么辛苦为生活、为自己拚命,而品洁呢?什么也没做,所以她不甘心。
“我知道。”杜品洁声音沙哑。
“不要哭了,姜圣伟要是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虽然那是事实,“不是要去应酬?还不快点去准备?”
“可我怕你生我的气。”杜品洁可怜兮兮的说。
又珊是她少数的朋友,她很重视这段友情,所以份外的小心翼翼。
“请我吃晶华的下午茶就原谅你,这周末总有空吧?”
“啊,这周末不行。”
“又不行?”朱又珊皱眉,语气一下高八度,“你连跟姜圣伟请假两小时也不行吗?”忍不住又肝火冒上来。
“我公公这周五晚上回台湾,周六我要请我公公吃饭,我爸妈也会来,改天好不好?”
姜城白?
朱又珊心漏跳一拍。
姜圣伟的父亲,在他们婚礼上有段幽默致词,是个很绅士、很有男人味的熟男。
“既然是家庭聚会,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去拜访客户,看能不能多抢一些订单。”朱又珊没有跟她吵闹,放她一马。
杜品洁松了口气。“谢谢你体谅,又珊,我会补偿你,真的!”
“最好是!”
原本火药味十足的姊妹争吵,在朱又珊有心灭火,杜品洁的退让之下弭平,但这只是事情的开端。
不同的时空,相同的故事,正在进行中……
第六章
“听起来好好玩,姜伯伯,您见识真广,真羡慕您能周游列国,体会不同的风俗民情,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您一样……”
坐在主位上的姜圣伟,皱眉看着朱又珊坐在他父亲身旁,像只聒噪的鸭子,呱呱呱的赞扬姜城白的游历。
这不是他预料中的家庭聚会,也不是他经历过的——是的,虽是不同的时空,但发生过相同的事。
他父亲归国,品洁做了一桌菜请双方父母小聚,两边的家人都来了,就连品洁的弟弟也一同赴会。
品洁的用意是想让父母看见嫁出去的女儿过得很好,很幸福,但他没买帐,那一午餐吃得很痛苦,岳父母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因此,当品洁决意离婚时,杜家并未阻止。
他决定改正这个错误,打算在今次的饭局上好好表现,当个好丈夫、好主人,让岳父母安心。
但是一个不在预料中的人——朱又珊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啊——你们家庭聚会是中午呀?我以为是晚餐,客户送了我两瓶红酒,想趁你们聚会之前送来,好让两家长辈尝尝,不好意思,打扰了!”
时间抓得刚刚好,朱又珊上门拜访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开饭,杜品洁还在厨房里忙,所以门是姜圣伟开的。
他错愕,当下闪过脑子的想法是把门甩上,叫她滚出去。
“又珊姊,好久不见!”还在念书的杜品翔接过她递来的红酒,笑嘻嘻地道:“我妈才在念你耶,这么巧。”
“是啊,又珊,我才跟品洁说呢,好久没看见你了,有空来我们家坐坐嘛。”杜母热络的上前,将她拉进门。
“我也好久没见阿姨了,最近还好吧?气色很好噢。”朱又珊顺势进门,可欲拒还迎。“我……改天再去看你和伯父,不打扰你们的家庭聚会。”
“人都来了,就一起吃顿饭吧。”杜父也跟着留人。
“这……真的不好意思。”她很会做人,更会察言观色,嘴巴甜会说话,所以得到杜父杜母的喜爱。
“又珊?你怎么来了?”杜品洁将最后一道汤品放在餐桌上后,走出客厅唤大家吃饭,竟然看见好友,她意外又惊喜。“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见客户吗?”
“结束了嘛,客户送我两瓶红酒,我想你今天可以跟家人一起喝,就顺路过来喽。”朱又珊的表现满分。
任何一个长辈都会喜欢这种懂事又贴心的女孩,谈吐得宜又会为朋友设想,而不会想到,背地里她是怎么欺负老实的杜品洁。
在长辈们的热情慰留下,朱又珊“盛情难却”的留了下来,参与他们的家族聚会。
只见她抢尽了杜品洁的光彩,受到众人的赞赏和注目,听她高谈阔论,说着自己的业务发生的趣事,又矫情的询问姜城白长期旅居国外的心情,还以带着崇拜倾慕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