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他,他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不是公事。”
姵姵挑眉。“那你来瑞士是?”
“渡假。”柏竣剀面不改色,说着谎言。
“你?渡假?”傅姵姵严重怀疑站在她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柏竣剀。
要工作狂柏竣剀休息个几天好好渡假,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错,渡假。”想到渡假才想起,他从来不曾陪她四处走走,哪怕是邻近的县市都好,婚后不但没有蜜月,他眼中只有工作,而她,不曾有过怨言,陪他工作,当他的左右手。
“不像你会做的事……”姵姵以为自己够暸解他,可现在她发现,她没有想象中的暸解这个男人。
她完全无法预料柏竣剀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的,这发现令她……害怕。
“可不是?”柏竣剀以笑容化解尴尬,顺便掩饰他内心的挣扎。“一切都上了轨道,辛苦多年总算有了代价,我决定放自己一个长假,把公司交给水妍和谌我很放心,我才说要渡假,水妍便建议我来瑞士,想想,她在瑞士求学五年,我没来看过她一次——”他又想起水妍半年前指控的,是傅姵姵三个月飞一次瑞士,陪她熬过异乡的求学艰辛,而他,却执迷于公司的拓展,把这些事情视为小事,理所当然的摆在工作之后。
他不只忽略了默默为他付出的姵姵,也忽略了妹妹的成长,难怪水妍对他有这么多的不满。
可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她说瑞士适合渡假,而你也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柏竣剀厚着脸皮,对傅姵姵提出无理的要求。“当不成夫妻,至少是朋友——姵姵,你不介意收留一个老朋友吧?”
他拿妹妹出来当借口,说了一连串的谎言,水妍知道会不会指着他鼻子大骂?
他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很无礼、无赖,要是从前的他,打死不做这种事,但是不把自尊摆一边,他怎么接近姵姵?
“你能释怀心无芥蒂,我也放心了,日后我们总会在商场上碰头,不是夫妻,也能是事业伙伴。”姵姵朝他浅浅一笑,那笑,带着疏离和防备。“来者是客,就让我招待你吧。”
她礼貌性邀请,柏竣剀厚着脸皮住进姵姵在日内瓦的避风港。
第二章
“这——就是傅家在瑞士的产业?”柏竣剀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小行李箱,里头全都是在转机的空档,利用时间在免税商店里买的衣物。
随手在客厅,他手背在身后,打量起这栋雄伟的建筑。
客厅的和他们在台湾柏园的主卧室一样,是巴洛克式的奢华风,白底金边的家俱,充满了贵族式的华丽奢华。
“这栋房子不是傅家的产业,是我的。”傅姵姵轻声回答,走至壁炉旁添加柴火,熠熠火光在她脸上形成阴影,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我父母留给我的。”
柏竣剀的来访,就像是侵港的飓风,让傅姵姵稍微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
壁炉的火旺盛的燃烧着柴薪,室内渐渐暖和,姵姵解开肩上的批肩,挂在手臂上,转过身来,看见柏竣剀背着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细雪。
他自在的姿态,就像是这个家的男主角,曾经,她也幻想过这种美景,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进入她的世界。
摇摇头,姵姵甩开脑中的想象,也想顺便甩掉心底又浮上的难过。
“要不要休息一下?”姵姵忍受不了这种沉默,打起精神露出温婉的笑容,客气地道:“我帮你准备客房。”她拿墙上的电话,播了内线交待保姆。
柏竣剀听见她柔细的嗓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吃了一惊,那似乎是…德语?
除了流利的英语之外,他不知道姵姵还会别种语言。
“等一会儿爱莉会来带你去客房,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一声,她懂英语,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
“你会德语?”他狐疑地问。
姵姵却是淡淡地回答:“我在瑞士出生长大,这里有划分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区,我不知不觉就学会其它语言。”
除了英语之外她还会德语、法语、意大利语,他现在知道了。
柏竣剀默默的记下关于她的事。
她站在壁炉旁,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突地,壁炉上的相框吸引他的注意,他朝她走过去,细看那些相框中的相片。
相片年代有点久远,其中一张相吸引他的注意,那是和乐幸福的一家三口,高大英俊的男人,和美丽温柔的小女人,男人腿上抱着一个灿笑的小女孩,小女孩与女人极为相似,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是你父母?”柏竣剀拿起相框笑问。
姵姵的双眼快速的闪过什么,速度太快,柏竣剀来不及捕抓。
“我十岁那年拍的。”她笑容浅浅的、温温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可她边说边顺势拿过他手中的相框,纤细的食指抚过相片中父母的脸,然后摆回原来的位置。
她没说什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柏竣剀却感觉得出来她不同。
姵姵在生气,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要是以前他不会发现她在生气,但他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
柏竣剀又惊又心疼,姵姵她——把情绪藏得太好,喜怒不形于色,是什么环境把她养成这个样子?
“看得出来你很幸福,你笑得很开心。”柏竣剀故做轻快,假装没发现她阴沉的一面。“你一定很想念他们。”
“拍完这张照片,我爸妈就搭机回台湾参加我叔公的大寿。”姵姵闻言勾起嘴角,笑容很甜的回答。“飞机掉了,没有人生还。”
柏竣剀呼吸一窒,他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死于飞机失事,一瞬间心头涌上的自责几乎要逼疯他,他太忽略姵姵了。
“我比较恨他们当时没有带我一起走。”姵姵语气幽幽的,说完转过身,不再看父母的照片。
柏竣剀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么阴沉的话,她怎么能在这么甜蜜的笑容下说出口?
他正要说些什么,不巧被照顾姵姵的保姆爱莉打断。
“客房准备好了,客人是这位男士?”爱莉是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留着一头棕色卷发的白人女性,她说的英语有个腔调,笑起来很慈祥,看起来是个好妈妈。
“爱莉,这位是水妍的哥哥,他刚到瑞士应该很累了,请你帮我招待他,我头有点晕,我回房躺一下。”姵姵看着爱莉说着英语,以乞求的眼神求她帮这个忙。
连柏竣剀都看见了,笑容慈祥的爱莉在听见他是“水妍的哥哥”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他是客人。”姵姵握着爱莉的软胖的手臂,眼神无助的说着:Please!
爱莉拿她没辄,只能叹息着捏捏她的脸颊。“快去睡一下,晚餐喊你起来?”
“不了,不用准备我那一份,我不会出房门了。”姵姵感激的倾身在爱莉的脸上轻轻一吻。“谢谢你,爱莉。”
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刚才她不小心流露出阴沉的一面,姵姵只能祈祷他有点绅士风度,别记挂刚才的事情。
“你有什么需要尽避对爱莉说,明天见。”姵姵甜美的笑容有丝僵硬,说完朝他礼貌的性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回房。
柏竣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思。
“柏先生,你的客房在这里。”爱莉提起他摆在玄关的行李,走在前头。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爱莉拒绝他伸过来的手。“你是客人。”笑笑的将他的手推回。
柏竣剀惊讶,爱莉看起来就是一副和和气气的邻家妈妈模样,可力气却很大,爱莉个头是比一般女人高大,但还比他矮半个头,而他这个大男人,却敌不过一个中年妇女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