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耶……好怀念。
"怎么了?"杰瑞有礼的询问变了脸色的继母,他方才听见好友说了句中文,然后就看见继母脸都绿了。可见,项阳说的话一定很不中听。呵,他真好奇项阳说了什么,等一下一定要问他。
"没事。"袁玫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杰瑞,我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住在外面不比家,不容易摄取足够营养。"
杰瑞看看继母,看看严肃的父亲,再将视线调离,看向害羞内向的妹妹。
小洁迎上他的眼光,怯怯的低下头,不发一语。
继母又伤到小洁的心了。
杰瑞不禁叹息,继母对他极尽所能的讨好,却忽略了小洁。今天是假日,小洁应该也刚从寄宿学校回家,继母有没有好好看看她呢?她有发现小洁的脸蛋越来越尖了吗?
"这样叫一些?"项阳昨舌,看着占满整个桌面的美食。天啊,杰瑞的家人把饭店厨师带到牛津了吗?
"杰瑞。"奥塞玛突然出了声。"你的朋友……十分有趣。"他看得出来,杰瑞的室友显然对他们佛斯家族的排场很不以为然。
他不像一般人,总是眼睛瞪得老大,一脸的钦羡。
他的反应很直接,有话直说,不因杰瑞未来伯爵的身份,而对他言听计从。看来,杰瑞在牛津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是的,父亲。"杰瑞朝父亲眨眨眼:"他的确很有趣。"
"喂!"项阳佯怒道。"别把我像玩具一样讨论。"
杰瑞与父亲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谈话的袁玫,敢怒不敢言的揪紧手中的帕子。
奥塞玛对她或许是疼爱的,但对于杰瑞,他是百之百的信任。家族里所有的大事,他都会与未来将继承爵位的杰瑞讨论,她原以为,奥塞玛会因为对她的疼爱,爱屋及乌的,将爵位改传给她的儿子……
但是事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她还曾想过,如果小洁是男孩,那么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偏偏她是女孩。
"我要喝汤。"大卫高傲的命令姊姊。"快点!"
"我……"小洁无助的看向妈妈一脸冷漠的态度,再看向哥哥。
这些东西是为哥哥准备的吧,她怎么可以先动手呢?
"饿了就先吃吧。"杰瑞不想让妹妹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继母总是这样,任凭大卫指使小洁,也不管教他,总说,这是让她学习的机会。
如果父亲出面干涉,她又会说他太疼爱女儿,一点也不在意才五岁的儿子。
事实上,继母是真的不在意小洁。
如果继母眼睛雪亮一点,她就会发现,父亲最想要的是一个女儿,父亲对小洁的疼爱,比起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也是情不自禁的想对她好,就算她不是自己同母的妹妹也没关系。
"是。"小洁怯怯的应答,拿起银制汤匙,小心的一口接一口,喂着霸气的弟弟。
她就是杰瑞口中的小洁?
项阳内心猛地颤动了下。
她怎么……一点自信也没有?她的眼睛很漂亮,却没有光彩。
他拧着眉,无法认同的看着内向的女孩伺候着骄矜的小男孩。他现在能体会杰瑞的想法了,他也想把调皮的小男孩吊起来毒打一顿,更想让那叫小洁的小女生,开心一点。
在杰瑞的带领下,项阳加入了他们的餐叙,虽然席间袁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破坏了一点气氛,但整体还算愉快。
项阳总算见识了杰瑞的家人,也见到他口中,希望能再快乐一点的妹妹。
洁西·佛斯,十五岁的不快乐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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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项阳抽空到阳台找闷闷不乐的小洁。
方才用餐时,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吃东西,忍受小霸王弟弟对她的捣蛋。
大卫将沙拉打翻在她裙子上,她妈妈没有责备大卫的调皮,反而责怪小洁弄脏衣服,一点家教都没有,害她脸都丢光了。
这令他看了很火。
哪有人家这样教小孩的?不分是非黑白,一味的放纵被宠坏的小男孩,忽略女儿的感受。
他下意识的说出中文。
"我很好。"小洁眼睛一亮,唇边露出笑容,回给他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会说中文。"项阳啧啧称奇。"杰瑞只会说小洁两个字。"笨杰瑞。
"呵……"小洁被他逗笑了。哥哥的朋友好有趣。"我本来就会。"
"那为什么你弟弟不会?"这是他最好奇的一点。"他比你更像混血儿。"
他方才看见她的时候,真以为她是英国人,她五官深刻,看不出来有中国血统。
直到现在,他确定了,她一口中文,口音非常台北。
"妈妈……不准我跟弟弟说中文。"小洁的眼神黯淡下来。
"香蕉。"项阳嗤之以鼻,对这种忘本的举动很不以为然,直觉说出感想来。
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他在骂妈妈吗?说妈妈是外黄内白的……香蕉?
"我不是骂你。"他解释着。
"我知道。"小洁轻声的回答。
唉!项阳叹息。他真的不会跟这种内向的小女生说话。
姊姊那种大刺刺的个性和单"蠢"的性格,他向来应付得很好,但是好友的妹妹,这种安静不多话,甚至有点自闭的小女生,他真的应对起来有些棘手。
其实他也不是这么热心的人,只是看不过去她自卑的模样,虽说她真的没有很漂亮,站在美丽的家人之中很不显眼,但这并不表示她必须自卑吧!
像葵,他那个笨姊姊,十五岁的时候跟只泼猴没有两样,整天蹦蹦跳跳的,让人头痛,记得当时她总没有安静下来的一刻。
同样的十五岁,为什么会差那么多?小洁太安静了。
项阳清清喉咙,"听说你在台湾住了很多年。"
小洁点点头。"我十二岁才来英国。"
"还能适应吗?"他忍不住必心。
姊姊那神经大条的女人,到哪里都能适应得很好,跟眼前的小女孩不一样,她很敏感。
所以,她比葵更惹人怜惜。
怜惜?
项阳心头冒出的字眼给怔愣住了,他,对一个小女孩有怜惜的感觉?
我的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看着娇小的她,发现一个跟自家姊姊不一样的地方,她的五官虽是纯然西方的,但身高很古典,依他目测来看,可能不到一百六十公分。
苞葵的长手长脚一比,差多了。
项阳第一次见到跟姊姊完全相反的女生,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一直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像葵一样,吵吵闹闹的烦死人。
"适应?"小洁感动的望着他,灰眸中盛满泪光。
他关心她……关心她耶,跟杰瑞哥哥一样,语气中充满关心。
"我……"
"怎么了?你哭什么?"项阳被她眼中滑下的泪水给吓得手足无措。老天,她怎么这么爱哭啊?他只是问一句话而已。
"我想念台湾……"小洁哭声哭调道:"我想说中文,可是妈妈都不准……"她压抑的哭着。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哥哥的朋友面前毫无防备的哭出来,她连在家里都不敢哭,没有想到……
她就像是初初来到外国的留学生,因为不熟悉的环境、语言和风俗习惯,适应不良而引发的思乡情愁,在遇到同样来自故乡的人,一时激动,难以克制的哭了出来。
项阳察觉了她的思乡情绪,心疼的叹息,揉揉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