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喊各人的代号时,那就表示有人活不过今晚了。
今晚挂在寒空中的月亮带了点血色,似乎为待会儿的死神噬血之约带来种种暗示。
正所谓——冥狱死神出,难保今生命。
※※※
手术室外。
桑融雪及任羽东、唐清蓉不停的来回走着,馥岱岱则倚在魅影怀里啜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是不见有人从手术室里出来。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
“黄院长,病人还好吗?”一看见医生出来,桑融雪紧张的问。
方才羽韵送来医院时,脸色跟死了差不多,也听不到心跳呼吸,那一刻她真以为羽韵死了。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到那里救她。
黄院长面有难色的点点头,跟在黄院长后头的邪月则不发一语。
“邪月,羽韵怎么样?要不要紧?你跟黄院长为什么要臭着一张脸,到底怎么样?”唐清蓉紧张的扯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邪月。
“邪月,有事就说。”任羽东搂住焦躁的爱妻,他同她一样担忧自己妹妹的安危,只是他比较捺得住性子。
“羽韵已经转到加护病房,我和院长尽力了,她的命已保住,只是这辈子可能没办法再跳舞。脚踝上的那一刀硬生生的穿过,将里头的神经都砍断,以后没办法再跑再跳,就连走路可能都会比正常人慢上一拍,她的脊椎因从高处摔落,虽然没断但有严重挫伤现象,还需要观察—阵子。”邪月幽幽说道。
“不能再跳舞……那不是等于让她活着等死吗?”桑融雪看着宣判羽韵死刑的邪月,怎么会这样?
“我和院长已尽力了……”黄院长可是全美骨科神经权威,而今连黄院长都无法救任羽韵,他也实在无能为力。
“不能跳舞……”一旁啜泣不止的馥岱岱看着魅影,一双手颤抖不已。
“岱岱。”察觉出妹妹的不安与愧疚,魅影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如果那时他早点到,那么或许任羽韵就不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种心疼的感觉在心中漾开,从他知道她命危那一刻到现在邪月宣布她这一辈子都不能跳舞,他的心只有愈来愈沉重,不曾有一刻放松。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入主他的生命,开始主宰他的喜怒哀乐、决策他的生命。
“那时我们可以一起逃的,可是史密斯这个坏蛋拿枪对准我,要让我们一起摔死。于是羽韵姐替我挡了那一枪,在松手前羽韵姐要我告诉你,她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你……”馥岱岱哽咽的说。
那个画面她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看到羽韵姐松手时含笑的幸福神情,仿佛她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为自己深爱的人牺牲生命……难怪她死而无憾。
“羽韵……”魅影心头一震,她竟然想以自己的命换岱岱的命,好让他不会失去岱岱!
※※※
加护病房外。
棒着透明玻璃窗,魅影看着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血色的任羽韵,突然鼻头涌上一阵酸意,一双手情不自禁的抚上玻璃。
“你好傻。”轻轻的低喃像是在斥责她的傻气,却又含着深深的心疼与不舍。
玻璃上也映出邪月温文俊雅的脸,他站在后头许久,将魅影的一切都看过眼底。走到魅影身旁,他收起平日的不正经,若有所思地问:
“承认自己的感情了吗?”
人总是在决失去时,才了解拥有的甜蜜。
魅影没回答,只是静静的随着她身旁的心电图机数着心跳。那是她的心跳,虽然慢了点、弱了点,但她总算活在他的视线内。
“她的心跳……好慢。”魅影淡淡的口吻和眸中那份深情成了强烈的对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自己目前的心境。
邪月温柔地一笑,“你总算也会注意岱岱以外的人。心跳慢,至少代表她还活着,你不会失去她的,只要我在的一天,她便不会有事。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完整无缺的任羽韵,但,我会给你一个健康的任羽韵。”
“即使她这辈子不能走路,我也要她。”他的眼神不再冷淡,有的只是坚定的感情。
邪月笑看着床上的任羽韵,这句话若被她听到肯定会高兴得跳下床畔,她果然融化了这座冰山。
“这可是你亲口承诺的喔!”
※※※
第十天。
任羽韵缓缓的睁开双眼,还未适应光线的眼睛在半张半合的状况下勉强的微微张着,虚弱的身子让她无法大声说话。
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是……馥扬?这一定是梦,馥扬怎么可能出现在她面前,他最讨厌她了不是吗?还是她死了,所以才能看到朝思暮想的馥扬?对,她应该是死了……
“唔……痛!”她虚弱的轻呼着。
嗯,这淡淡的味道是馥扬的。真好,早知道死可以让馥扬守在身边,那她早就选择这种每天有馥扬的日子,免得整天被馥扬伤来伤去。
“她会痛,小心她的伤口。”魅影轻声细语的警告着邪月要小心。
真好,这里的馥扬温柔多了。
“是。我会小心的换药,不会伤到你的老婆大人。”邪月熟练的将最后一层纱布覆上伤口,贴上胶带。
老婆大人?等等……这声音……邪月?
任羽韵努力的睁开眼,看见馥扬和邪月。
“醒了?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说完,邪月做了一连串的检查手续。
“虚弱了点,但总算清醒,你可以放心了。”邪月对魅影点点头,笑吟吟的走出病房。
魅影看着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的任羽韵,不自在的站在离她有半公尺距离的地方不动。
这女人总是做一些吓他的事,像现在,刚醒来就睁着一双眼直盯着他瞧。
“感觉还好吗?”魅影困难的吐出这句话,一张阴美的脸上正漾着微红。
她没有死,也不是作梦,这是真的馥扬……
“我去通知你哥哥和大小姐。”说完、他推开门飞也似的离开她的视线。
第九章
“吃梨。”魅影将削好的梨片递给半躺在床上的任羽韵。
“不要,我想喝牛女乃。”
“喝牛女乃对伤口好,去泡、去泡。”邪月在魅影耳畔小声叮咛。
魅影起身拿杯子泡了一杯牛女乃,“牛女乃。”
“我不要喝泡的,我要喝现成的。”她无辜的看着面无表情的魅影。
“你不能喝冰的。”
“对对!喝泡的比较好,你现在不能吃任何生冷的东西。”邪月在一旁以医生的立场劝说着。
“我不管,我就是要喝现成的,你可以把它加温再给我喝。”
“那我去买。扬,你就在这里陪羽韵。”邪月建议。
“不要,我要馥扬亲自去买。”任羽韵嘟着一张嘴。
魅影二话不说便下楼去买。
买回来后,他将鲜女乃拿给她。
“我现在不想喝,我想吃稀饭。”她睁着一双布满希望的大眼,一副非吃稀饭不可的模样。
“刚刚不是才吃过?”她是故意的。
“刚刚吃白稀饭,这次我想吃咸稀饭。我是病人啊,都会饿得比较快。”她理直气壮的说。
买完稀饭回来,任羽韵又说想吃白稀饭,不想吃咸稀饭。
自从醒过来后,她便察觉魅影对她的态度不一样了,几乎是有求必应。为了报复他以前的绝情及享受这难得的‘恩宠’她总是故意刁难他。
而魅影也常常气得不理她,一掉头就想走,她马上装病大哭大叫,他只好乖乖的留下来问她哪里不舒服,又开始当她的傻瓜让她使唤来使唤去。
现在,魅影舀着馥岱岱熬的鱼汤,一口一口小心的喂食着大病初愈的任羽韵。
“我不想喝。”她别开脸拒绝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