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淑雯话语中的深情和坚定,令梅映雪大为感动。或许这才是真正夫妻的感情,可是她和杜子风并没有建立起这样的情感,思至此不觉感到黯然神伤。
吕淑雯见状心知她是在感慨那早逝的一段姻缘,就说:“也许是伯母鸡婆了,但你将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再结婚、组织家庭,所以伯母要告诉你一些过来人的经验。首先呢,你必须清楚地确知,婚姻是夫妻必须同心的事业,只要一方懒怠,这婚姻会维持得很辛苦,虽然都是妻子忍让居多,但大都是为了尚年幼的孩子,但二、三十年后孩子长大能自立了,被无情抛弃的反而是丈夫。”
梅映雪惊讶莫名,问道:“为什么?”
吕淑雯双手一摊。“因为妻子不必再为孩子而忍受恶质的婚姻了,所以干脆就把丈夫给休离了,免得看到碍眼、想到生气、恨起来想杀了他呀。”
休夫!真的可以这么做吗?梅映雪虽觉难以想象,但思及妻子必须忍耐二、三十年的时光,好象真的满痛苦的,不禁就说:“可是要忍耐那么久,恐怕心都死了吧。”
“没错呀。”吕淑雯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说,择偶不是要他有钱或家世好,因为你不是要嫁他的钱财和家世。结婚是挑一个可以共度一辈子的伴,因此第一要件是他要是个有责任心的人;第二要件也是最重要的,他要能在你于夫家遭受不公平对待的时候,有能力和勇气挺身保护没有犯错的你,而不是放你自己去面对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和压力。”
“这样啊……”她似有所悟。
吕淑雯漾着甜蜜的微笑说:“想当初追求我的人,不乏有人条件比政铭更好的,可是他对家庭和婚姻责任的认知,让我决定把终身托付给他,和他共组属于我们的家庭。若不是他愿挺身抗拒来自他父母的强大压力,为了我和孩子,坚持不搬回去与父母同住,我想我们的婚姻早就不保了,舜翔和逸萍也不可能无忧快乐地长大。所以政铭也许没有显赫的大成就,却是我最感激也是最爱的丈夫,更是孩子们心目中的好父亲。”吕淑雯说完,不觉露出幸福甜蜜的微笑。
梅映雪看得出她那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让她好生羡慕、也好感动。心想,如果她也有机会碰到这样的男子,与他共伴一生就好了……思忖向往之间不觉把视线投向邱舜翔的书房房门。
不意,邱舜翔却突然开门走了出来,把梅映雪吓了一大跳,忙移开视线端起茶啜饮。
吕淑雯见状不觉暗暗一笑,问道:“你要去准备午餐吗?”儿子在老公的训练下,承传了一手好厨艺呢。
邱舜翔点头。“逸萍说她今天中午想吃海鲜什锦面,爸也要回来吃中饭。”
梅映雪闻言立刻说:“我也去帮忙。”
邱舜翔微笑点头。“好啊。”
梅映雪放下茶杯,立刻离座与他相偕往厨房里走去。她希望能向厨艺不差的他学做几道邱家人喜欢的菜肴,好将来能加入轮流做饭的行列,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点点报答,即使现在只能跟在掌厨者身边递些小东西,她都愿意帮忙。
吕淑雯见状,不觉露出个颇富意味的微笑。
第七章
“我回来了。”
邱逸萍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看见母亲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茶,又隐约听见厨房里传来对话声,便好奇地走过去瞧一瞧。
丘逸萍在外头张望了片刻,蹑脚走回沙发边,抬手以拇指朝身后比了比,轻声说:“事情好象往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耶。”
吕淑雯啜口茶,微微一笑。“我觉得倒满好的。”
邱逸萍取来杯子也倒了杯茶,啜饮一口摇头说:“我倒觉得没有那么好。”
吕淑雯微愣,不解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映雪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老哥好象有点‘木’,就算映雪有意思,老哥可能也察觉不到吧。”邱逸萍说。
吕淑雯露出个暧昧的笑容。“你哥是老实了点,不过他总是个男人吧?两人晚上又共睡一室,难保哪天的半夜他不会高唱张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祸’,在月圆之夜变成了禽兽,届时……”话末朝女儿递个眼神。
邱逸萍却开口打断母亲的话。“妈,你说这种话太侮辱禽兽了啦,禽兽一年当中发情次数屈指可数,只有人类才会天天都是发情日。”
这话让吕淑雯愣了好半晌,片刻才又说:“我想你老哥或许不是禽兽,是君子吧。”
邱逸萍又看了母亲一眼。“君子和木头只在一线之隔,我倒觉得老哥是属于后者,否则不会都三十了,别人早已身经百战,他却还童身未失。”
吕淑雯也颇有同感,却只能叹口气说:“没办法呀,舜翔实在太像你老爸了,善良敦厚,一生只想献身给唯一所爱,这点实在教人替他担心。”
“对呀,真教人太担心了!”邱逸萍用十分担心的语气说:“映雪是‘唐朝美女’,天性内敛、温婉,可不像我那个走在时代尖端,智商、谋略都高于其它女人一等、把我那个忠厚老爸骗进怀里的老妈呀。”
吕淑雯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笑了两声。“你愈来愈像我了哦。”
邱逸萍一副接受此恭维的满足表情。“那当然!我可是得到你百分之百的遗传呢,这在遗传学上称之为母性遗传。”
话落,母女俩皆看着对方,同时呵呵地笑了两声。
接下来的几天,梅映雪敞开心怀,抛开过往,跟着丘家兄妹一起体验全新的生活,用心学习和她原本世界不同的生活方式。
早上和邱逸萍一起在小木屋工作室里捏土、烧陶、绘釉彩;下午则乘坐她的一二五重型机车,迎风冲刺去公园走走、到街上逛逛,去书局翻翻各种书籍、到图书馆查资料,陪她上网体验所谓的电子科技带给她的无比惊奇。
有时也和邱家兄妹一起到大卖场买东西。卖场又大又宽敞,东西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撩乱,转得她辨不了东西南北。
这日,邱逸萍带她参观她所就读的艺术学院。那是一所富有浓厚艺术气息的校园,到处可见奇特又富创意的艺术作品,其中也不乏名家的创作。回程时,逸萍还顺道带她到邱舜翔任教的大学逛逛,那是一所占地广大、宁静又幽美的国立大学,边逛边向她解释台湾的学制和一些大学科系等等的。
两人在校园四处走走之后,在学校外的一间泡沫红茶店喝杯冷饮,顺便歇歇腿。
梅映雪望着围墙里高高的建筑物,不禁惊叹着说:“好棒哦,每个学校都好大、好漂亮。”回眸看着她问:“你哥将来也要来念这一所大学吗?”
邱逸萍闻言愣了好半晌才说:“我哥没有告诉过你吗?”
梅映雪也愕然以对,愣愣地问:“告诉我什么?”
邱逸萍指指墙内的校园。“他在这所大学教书呀,因为现在是暑假,所以才会闲赋在家整理研究论文和准备下学期的课程。”
什么呀……原来他还是个夫子呀!梅映雪只觉有种被骗的感觉,不觉哭丧着脸说:“可是他说……他念书是为了要考状元呀,我还鼓励他要多看书,他说有了我的鼓励一定会拼命考上状元的,原……原来他是在诓我。”
邱逸萍听了笑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才说:“他还考状元呀,都拥有博士学位,是大学讲师,今年底要升副教授的人了,他还考什么状元啊?是要修双博士学位,还是三博士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