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他在园中散步时,无意中走到这里,侍看见岳媺瑶和小弟两人,本能反应就是先躲起来,免得坏了两人独处的气氛,没想到小弟竟会在娘和姨娘的坟前大说肉麻话。而那些话,他向来只敢放在心里,小弟却敢大声说出来,真今他大叹弗如。
在斜坡的草地上,岳媺瑶紧靠着凌瑛枫而生,两人远眺着斜挂天际的夕阳。
她凝视着他侧面,凄嫣的余辉映着他沉静的面容,有一股月兑俗超尘的飘逸气息,美极了、也俊极了,今她无法移开视线,更深深爱恋不舍。
一会,凌瑛枫转首凝目注视那迷人的娇颜,突然舒臂将她轻拥入怀,更是低头启唇覆上那诱人无比的樱唇,彷如从她口中吸到了那幽兰般的清香;吸到了她灵魂深处那温馨柔情的气息。
良久,四片胶着的唇才缓缓分开。
岳媺瑶以纤指轻抚过他的额、眉、眼、鼻、唇至下巴,只想将他俊美的容颜深深地刻印在心版上。
“我……舍不得……离开你。”岳媺瑶语毕,轻伏首于他胸膛。
凌瑛枫低头贪婪地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香气,闭目轻语低喃:“我也舍不得呀。”
“可是……我父命难违,我爹已是三番两次来信催我该回去了。”岳媺瑶说。
“我了解。”凌瑛枫睁开双眼,凝视前方问:“你什么时候走?”
片刻,岳媺瑶才答:“明天早上。”
“明天我去送你一程。我……”凌瑛枫语毕顿了顿,张口说出个“我”字后又闭口不语。
岳媺瑶这时抬起头正巧看见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觉秀眉微皱问:“你想说什么?”
“这个……”凌瑛枫思忖片刻,轻叹一口气。“我回去想想,明天再告诉你吧。”
岳媺瑶注视他片刻点点头。“也好。”
次日,岳媺瑶手拉一匹黑色骏马的缰绳,与凌瑛枫缓缓并行,前行的咏荷和咏茜也各拉一匹红棕色的骏马,两人更是频频回首看着凌瑛枫,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看他了。
“你昨天想告诉我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岳媺瑶看着他。
凌瑛枫沉默片刻才转首直视着她问:“日后我可以去找你吗?”
岳媺瑶听了一愣,随即停下脚步,半晌才问:“你说你要来找我?”
凌瑛枫肯定地微笑答:“可以吗?”
“当然可以!”岳媺瑶秀眉微皱,不解地问:“只是……你为什么会想要来找我?”
“因为……”凌瑛枫转回头低视地面,笑笑答:“我想将来若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至少可以去投靠你呀。”
岳媺瑶看见他那笑意中有着掩不住的无奈,也不想追问他原因,只是问:“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你说过了,你家住在怀玉山。”
“那你知道怎么走吗?”
“人说路长在嘴上,不知道我就问啊。”
岳媺瑶闻言不禁因担心而紧颦秀眉。
凌瑛枫见状就问:“该不会你家住在深山里吧?那也没关系,我可以向猎户们打听的。”
岳媺瑶听了更是担心不已,就算怀玉山上的猎户们知道她家在何处,但没有门道也是走不进“无极谷”的,因为在“无极谷”的四周已而上了重重机关和奇门阵法,不懂的人不是迷失在阵法里被掳,不然就是丧命于机关之下。
思毕,她突然停下脚步,注视他片刻转身从挂在马上的行囊中,找出一卷羊皮巷。
“这个给你,这是如何走到我家的地图。”岳媺瑶突然以十分慎重的语气叮咛。“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这地图只能你一个人看,绝不可以让第二个人知道。
嗯?”
凌瑛枫见状用力一点头。“我知道,我活着绝不让第二个人碰这地图;我若死了,就更不可——”
岳媺瑶连忙抬手坞住他的嘴,温柔轻语:“不要说这种重话,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保管它而已。”
凌瑛枫明了她对自己的深情挚爱,抬手轻抚她粉颊,靠上去在那点樱唇上轻轻一吻,按着拿下她右耳垂上的红玉耳饰。
“这个给我当个留念,让我能时时睹物思人。”语毕,看了正在发愣的咏荷和咏茜一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一路多保重了。”
这话听得岳媺瑶心口一痛、鼻头一酸,眼眶不禁泛红,她强忍心痛和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强作坚强地说:“你也要多保重。”
凌瑛枫那点漆的黑眸中亦盛满了不舍,绽开一抹迷人的浅笑。“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岳媺瑶点点头。“好,我一定等你。哪怕直到天荒地老,我都会等你。”
凌瑛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她。
岳媺瑶怕情绪一时控制不住,遂转身跃上马背,一踢马月复驱马前进。她不敢回头再看他,怕因太过眷恋不舍而无法离去,但两行情泪却已沿腮而下,只是扯动缰绳,想藉着疾速奔驰吹干两颊的泪,不意两颊却更感冰冷。
咏荷和咏茜也翻身上马,双双回头道:“凌公子,我们走了。”
凌瑛枫微笑点头。“再见,小姐就烦你们多照顾了。”
“是,小婢知道,再见了。”
凌瑛枫伫立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心里不禁闪过一丝悲观的念头,真的能再见面吗?世事是如此地难料啊!不过他旋即更坚定地想,他们一定能再相见的。
直至三人身影消逝于视线中,他才不舍地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
未久,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树后现身,梅嵩哗看着踽踽独行的凌瑛枫。
他方才行经此地却无意中看见了两人惜别的那一幕。心想,那个黑衣女子走了,双方似都十分不舍的样子,到底未来的情势对小妹是否有利,他也不敢妄下定论了。
这日午后,淞涛山庄右厢房后方的绿竹亭里,凌瑛枫坐在亭内的竹椅上,面前竹制的桌上置着一张素琴,他神情颇为怡然自得地拨弹琴弦,那清脆柔和的琴音,似春梦般短促易醒,又似朝云般飘游无踪。
坐在斜对角的梅玉霜,一双美眸痴痴地凝视着他,樱唇浅含笑意,桃腮微醣酡红。虽然她对他爱意颇深,但它的态度始终一如最初时般冷淡,两人独处时也不多话,颇今她感到不解,不禁纳闷,是它的本性如此,还是另有原因?
然而,凌瑛枫只是垂眸着着琴弦,不发一语,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对坐着。
良久,凌瑛枫突然开口轻唤一声:“玉霜姑娘。”
梅玉霜被唤得心头一惊,收回痴望的视线,细语含羞应答:“公子有事吗?”
“我想我能明白你对我的情意,只是……”凌瑛枫正犹豫不知该如何才能不伤她的心。
梅玉霜以为他想对自己表达情意,不由得一阵鲜艳的红潮浮上她的颊侧,心里更欣喜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很抱歉。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请你原谅。”凌瑛枫以平静而和缓的语气说。
梅玉霜倏然抬头,嫣红的粉脸遽然色变,娇颜霎时惨白一片,双眸更是闪着惊骇与不解,本能地问:“为什么要这样说?”
凌瑛枫抬头平视着她。“因为我心已有所属。”
这句简短之语今梅玉霜霎时清泪盈眶,似不信般的轻摇着头,失去红艳色泽的樱唇微微发颤,似是十分吃力地间:“那个人是谁?”
“我所爱的女子,瑶瑶。”
那澄澈滢然的眼眸、声量虽不大但坚定无比的语气和一脸认真执着的神情,在在显示他是认真的,绝无虚假。
“不!我不信……”梅玉霜说完,起身掩面奔逃而去,似想挥去这恶梦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