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玲不屑地看了蓝洛妮一眼,她发觉蓝洛妮一进这个家就以不屑的眼神看她,而且总在有意无意间不让她太接近雨尘,可是,今晚就连佩芬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她看着雨尘好一会,突然心有灵犀地想到一件事,该不会这个瞎子昨天被清秋“修理”吧?愈想就愈有这个可能,不然哪有脸颊肿起来还需要贴上纱布怕人看的?
她看了蓝洛妮和佩芬一眼,起身走到雨尘身边笑着问:“小弟呀!听说你的脸肿起来了,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呢?大嫂有很好的消肿药膏,可以让你的脸颊快点好哦!”
雨尘伸手抚着脸颊,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就是很不愿意让她看脸颊,可是,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蓝洛妮和佩芬听她说想看雨尘的脸,面色都变了。
蓝洛妮看着她说:“大太太,刚刚我才替三少爷敷好药而已,您一撕开会影响药效的。”
美玲善于察言观色,哪会看不出她神色间的焦虑,她笑了笑说:“哟!让我看一下又会怎么样?我是在关心他耶!会影响药效等一下再重新上一次药就好了嘛!吧嘛这么紧张兮兮的?还是他的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印记’呢?”她转过头来说:“雨尘,让大嫂看一下吧?”说完就想动手去撕他脸上的纱布。
在一旁的蓝洛妮和佩芬都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又不知该如何阻止她。
就在此时,金嫂从饭厅里出来,见状大叫了一声:
“啊!大太太呀!你不能靠三少爷那么近啊!会有危险的耶!”
美玲愣了好一会。一个瞎子会有什么好危险的?可是看她的表情好象又煞有其事一般,忍不住就间:“会有什么危险?”
金嫂匆匆过来把她从雨尘身边推开,大惊小敝地说:“三少爷脸上肿起来是因得到‘猪头皮’,你的胆子还真大呢!竟敢靠这么近?”金嫂把尾音拉得又细又高的。
“什么东西叫‘猪头皮’?”美玲从来没听过这个怪名词。
金嫂的脸色变得很凝重地说:“就是那个啊!就是那个啊!”她边说边捧着双颊,做出肿起来的样子。
美玲还是不懂。她摇摇头表示不懂,在一旁的佩芬起先也不懂金嫂在说什么,后来她总算明白她指的是腮腺炎。
“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时候……大概在你念小学的阶段,有一天你会发现隔壁的同学有一天来上学的时候一边的脸肿了起来,隔天他的另一边脸颊也肿了起来,再过一天旁边也有同学的脸也跟着肿起来了,接着大家的脸都肿了起来,那个肿起来的样子就像个‘猪脸’,大家都说那是‘猪头皮’,有没有?”金嫂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美玲想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好象有这么一回事,接着她吓得后退好几步。“那个……那个会怎么样呢?”
“你想起来了呀?唉呀!你想想看嘛!一个人的脸如果肿得像一头猪的样子还能看吗?你小时候应该也得过,所以你应该知道它难看的样子吧?”金嫂见她被唬住了,就一副放心的语气说。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得过。”美玲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话了。
金嫂听了她的答话,大惊失色地大呼说:“啊!糟糕了。大太太,你完蛋了。”
“我怎么了?”美玲又被她的表情吓了一大跳。
“这个‘猪头皮’是会传染的,你刚才靠三少爷那么近,一定会被传染到的!”金嫂语气严重,接着她又说:“我听说如果被传染到‘猪头皮’,一定要用狗屎涂在脸上,还要喝狗屎汤才会好,不然会肿上一个月才会好哦!”
“什么?”美玲已被她吓得花容失色,她一直后退到楼梯口的地方才止住。“那雨尘他……”
“三少爷是及时发现,所以赶快去打针、敷药,大概不用喝狗屎汤就会好了。”
美玲惨白着一张脸指着佩芬和蓝洛妮说:“那她们不怕吗?”
金嫂看了蓝洛妮和佩芬一眼说:“二太太说她小时候就得过了,所以不怕;人家洛妮已经打过预防针了,也不要紧。”突然她张大眼睛看着美玲说:“唉呀!不好了,大太太,你的脸好象开始肿起来了耶!”
“该怎么办呢?”
“啊!幸好我们家有养狗,我赶快去叫亚思拉屎煮汤给你喝。”
美玲闻言,捧着脸惨叫一声冲进客房内,不一会她就拿着外套和皮包仓皇地跑出去了。
佩芬咬紧牙关拼命地忍住笑意,蓝洛妮则不解金嫂刚才的话是何意,但对于能把美玲吓得如此惨,倒是佩服得很。
“金嫂,我的脸肿起来是因为扁桃腺发炎,不是因为腮腺炎才肿起来的,所以不会传染。”雨尘根本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膏,他只听到金嫂那番夸大的言辞,以及美玲惨叫的声音。
“啊!是这样啊!唉呀!人家说老了就不中用嘛!看我老婆子就是这样子,不知道大太太会不会吓死了呢!”金嫂边说边向佩芬挤眉弄眼的,惹得佩芬忍不住笑了出来。
蓝洛妮见她诙谐逗趣的表情也笑了出来。只有雨尘弄不清她们究竟在笑些什么,是笑她的老糊涂,还是笑美玲的大惊小敝呢?
第五章
金嫂靠在饭厅后门的门框上,看着庭院里草地上的一对璧人。
雨尘坐在草地上,吹奏着银光闪闪的横笛。
蓝洛妮在他身边情深款款地注视着他,轻手抚模着亚思的头,悠扬的笛音随风传,使得听者忘却俗世的烦扰,宛如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
金嫂是愈来愈相信,这个三少爷是因遭天妒才会失明的,因为他的一切都太完美了!有天生与赋的音乐才华、俊美绝伦的容貌,还有良好的家世和个性好、脾气好,他的一切都太完美了,所以老天爷看不过去就想让他看不见这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
美玲起床走进饭厅,看见金嫂站在后门不知在看什么东西,也就由窗户看出去,当她看见草地上的景象,不禁冷哼一声,心想:瞎子还挺喜欢卖弄的嘛。
“喂!避家,去帮我打扫房间。”美玲恶声恶气地对金嫂呼喝着。
金嫂听得正入神,突然被她打断了,转过头来很不客气地说:“打扫时间九点半结束,下次请早。”
美玲呆了一呆,一抹怒气浮在她的俏脸上,失声地说:“你这个老婆子这是什么态度?你只是个佣人而已,竟敢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想起上次被她捉弄的事就有气,回来质问她,她还理直气壮地说是她弄错了,她也拿她无可奈何。
金嫂不甘示弱地说:“喂!你可别忘了,我不支你的薪耶!而且你也没权指挥我。二太太说我可以自己订时间做家事。”
美玲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来。“你──”
“人家雨尘少爷都能准时起床吃早点,偏偏你这个明眼人竟比一个失明的人还糟糕。”
美玲气得杏目圆睁,厉声地说:“你的意思是指我比那个瞎子还没用?”
“对!”金嫂大声地回答,而且把尾音拖得很长。这个女人实在太差劲了,竟然毫不掩饰地说自己的小叔是瞎子。
美玲已经气得全身颤抖了!这个老婆子实在太不给她留情面了,偏偏她又无权辞退她。
金嫂也不理会美玲是否已经气得脑溢血了,回头继续欣赏悦耳的笛音,因为根据经验这可能是今天的最后一首曲子,错过就要等下次了。
美玲确实已经快气炸了,伸手就想将桌上的一组精美茶具组扫落地面,以发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