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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娘子 第24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虎娃抬头,泪痕未乾,唇蠕了蠕想询问姑婆,自己是不是很孩子气,很任性而为?尚未发出一字,那美妇突然两手握住她的肩胛往上一提——

一股热流窜周身,神通不可思议,广大驱使灵能,帮助她移形换位,不及瞬眼,虎娃已在风雪中匿迹,哪里还见铭黄衫裙的身影?!

美妇又伫立一些时候,心思无谁能懂,接著,她视线侧向教白雪倾覆的林间,清冷的语调不变,在呼风中依旧清晰,“你的虎娘子回去了,你躲啥儿?出来吧。”

摄人心魂的雪白下,一个青衫男子缓缓现身,足不沾雪,来到美妇面前。

美妇瞪住他,声音持平,“你再不将实情告之,有苦头受了。”

男子知她所指何事,温和地扬唇,“是的。”

本是为了巨兽在京城出没之事前来拜见姑婆,未料及,如此的幸运降临在他身上,而愿望已足啊!

在听见方才那段话,一名女子最深刻的表白,他心中震荡,热气在四肢百骸里翻滚,只有自己方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抑制一份激动,才能不在姑婆面前失态。

美妇眸中锐光流转,似在评估,渐渐地,唇上竟泛出笑。

“有些事,连天都不能掌控,该发生,再如何躲避亦是枉然,你和你的虎娘子正是一例。”她思及那道由天庭仙家直接委下的旨意,笑更深、更沉。

他心底微微一突,有些讶异她此刻的表情,不禁问出:“姑婆有事瞒我?”

她眉目飞扬,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不是什么要事……至少,已不重要了,没有谈论的必要。”

侧转过身,她望向苍茫天地,情绪在极短时间内宁定,开口继续另一个话题。

“黑凌霄已探知虎娃身在京城,他个性向来狂妄,心喜之物非到手不可,为夺虎娃,不知会做出如何举动,你要当心。”

“虎族族众不能相残,这是几千年来的条律,若违者,将被全族所驱逐。他若不留情面,我会出手干预……我答应姑婆,会尽可能维持彼此和平。”然虎娃已是他的娘子,绝无相让之可能。他暗暗握紧双掌,目色陡沉,明白必须彻底解决此事,他才能完全而安稳地拥有她。

美妇颔首,静静叹气,“黑凌霄亦是族中精英,只盼他最后能把持住自己,不坠魔道。”

第九章

镑行各业虽已开工营业,但依民间习俗,元宵节之前仍属新年期间。

京城大街上还有许多卖年货和应景玩意儿的摊子,为迎接紧接而来的元宵佳节,各式各样的小花灯都已上架出笼,有几个摊位还请来老师傅当场制作,完成的作品红红绿绿挂满摊架,热闹又美丽。

“少夫人,广济堂到了。”轿子外,一名家丁来报,虎娃闻声回神,适才透过小窗子,她让街上好玩的人事吸引,竟未觉轿子已停下。

家丁撩开轿帘子,她连忙整容,眨了眨眼让自己瞧起来精神干练一些,才移动身子步了出去,尚未站稳,一个大胖人影拱手走来。

“稀客稀客,在下是广济堂的主事赵大德,常少夫人光临广济堂,真是蓬摹生辉啊!”他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也不知从何得知虎娃前来的消息,竟先一步迎将出来。

虎娃是直性子,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脸上,想到之前自己遭难,被绑在这儿,还差些命丧於此,登时脸蛋如罩寒霜,随即又思此次前来的目的,她想向广济堂取得当初开给天赐养病用的药方子,也想询问清楚天赐的病谤到底为何,是不是真的一辈子也好转不了。

这事她已向常天赐问过几次,但总被两三句带过,他不教她知道,她偏要知道,才会又趁天赐外出,命令两名家丁偷偷带她前来。

今天来算是有事相求,她深深呼吸,朝快要笑僵嘴角的趟大德勉强扯唇。

“赵先生未卜先知,特意出来相候,实在不敢当。”嗯,这句话说得还算得体吧。她暗想著,努力藏起尖牙,按捺住扑上去咬死他的街动。呜……好辛苦啊!

趟大德模模颈后,没来由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寒毛竖立,他小心瞧著虎娃神色转变,清清喉咙赶忙招呼,“哦……您客气啦,咱们进厅里谈,咱备了香茶,有事坐下来慢慢再说。”他看人看得多啦,还没见哪位女子能有一双那般的大眼,像盯住猎物的大兽,黑色瞳眸中闪烁微暗的金光,这位常家少夫人想杀人啊?!

一进广济堂,趟大德选一个离虎娃稍远的座位坐下,心想,这儿人来人往,她若有啥儿不对劲,自己要求救也方便些。

虎娃一坐下,不等对方寒暄,问题已出口,直截了当,“趟先生,我知道我家相公向广济堂得了一份药方,你把药单列出来,我要。”还好,今天广济堂里没有虎儿被倒吊著送来,要不……她磨了磨牙。

趟大德先是一怔,弄不懂她目的为何。

“你给是不给?!”虎娃以为他也要学常天赐推三阻四的,硬不教她知道,口气自然地扬高,再加上之前那段恩怨余怒未消,她美目已露凶意,瞪住他。

趟大德愕然,咽了咽口水才道:“给、给……我叫大夫抄、抄一份给……给您……”传言东北温家堡的玉兰姑娘温雅贤淑,今日一见,怎如凶神恶煞一般,莫不是……莫不是冒牌顶替?!他不由得想道。

“那就快些。”听他答应,她脸色稍缓,知道自己吓著对方了。

人与人之间常是匿怨友其人,心思埋得深,纵使对谁生出怨恨,也得粉饰太平,而后再寻机报复。这些对她来说,确实是难了。

此时,赵大德招来一名仆役,要他去向某位大夫拿药单来,吩咐到一半,一名学徒由后头跑了来,手中捧著一张油布,上头黑呼呼的,散著浓郁药味,见到趟大德便问:“趟先生,李大夫说新的药膏调制好了,要我拿过来让您瞧瞧,他去换件乾净衣衫,等会儿就出来了。”边说著,神色颇为兴奋,“这回把虎骨粉用特殊手法烧烤过,和十数种去淤镇痛的药材搅在一块,李大夫说,对付常年风湿、关节肿疼有不可思议的疗效,若推出——呃——咦——”他话陡断,只觉一阵风扫过,似有东西对他扑来,不及反应,感觉已结束,他错愕地瞪住空空如也的手,再抬起头瞪住夺去那张黑油布的女子。

虎娃此举让在场其他人简直是丈二金刚模不著头绪,好几对眼睛都瞧见她迅捷如电的身法,然后看著她一张俏脸冻得发青,将油布举在鼻尖轻嗅,动作怪异莫名。

“这位夫人,这是药膏……可不是吃食,您莫要——”

虎娃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扫向那名学徒,后者噤若寒蝉,双腿竞发著颤。

她视线一调,转向趟大德,沉沉地问:“你们又杀虎?!”

真个新仇旧恨一起进发,按捺下的怒意如今破茧而出,她逼进,趟大德身子仿佛被钉在椅上吓得动弹不得。

“你们又杀虎!”虎娃厉声大喊,接著怒问:“你们开给天赐的药方中主药材也是虎骨,为什么要他喝那种药?非用虎骨不可吗?”她不要常天赐吃那种药,感觉他好似也成了自己的敌人,她会想方法治好他的病疾,让他完全康复,而寻遍天上地下,定有其他药材能取代虎骨一味。

“没有,没、没没有!少、少夫人……常少爷的药、药方里没有虎……虎骨,”饶是趟大德见过世面,今天这常家少夫人摆明来广济堂找碴,一时间也难反应,只能顺著她的话回答。“没有虎骨,那个……那个虎骨通常磨成粉用以外敷,不会拿来煎药服用,所以、所以、所以……”他的“所以”愈来愈轻,机灵地观察这个女瘟神,见她神色不定,仿佛事情没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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