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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君 第16页

作者:雷恩娜(雷恩那)

她见到了他,在这好长好长的梦里,她终於见到的这个男子,有一双全世间最闪耀的眼瞳,青蓝色的火、青蓝色的宝石,她记得的,它是一匹大狼,只有那头美丽的猛兽才有的美丽目光,浑身的玄黑毛色与天地问的皓白相映,它是那匹奇异的黑狼。

我是坏人,也是你的大狼。

是谁对她说?!

晓书由幽思中转回,右手紧握住胸前的兽牙坠子,左手触了触脸,发觉脸颊好烫,下意识泛滥起一股羞涩情怀,也不知为了什么。

“小姐,你问阿俊和福哥吗?”香菱丫头清脆的声音穿插进来,她边收拾房间边说著:“早上我见著他们啦,两人都好好的,没病没痛呀,他们说昨日送小姐外出,回来天已晚,倒头便睡了,啥儿事都没发生。”她弹了弹棉被和枕头,唔地一声又道:“对啦!有件奇怪的事哩,阿俊说他昨晚作了个好可怕的梦,说出来后竟和福哥的梦一模一样,梦见替小姐扛轿子时,教两个恶人砍了一刀,他们俩说得活灵活现的,好似真的发生过,咬咬,难道轿子扛多了,就会作道乱七八糟的怪梦吗?可怜阿……”

不是梦,绝对不是。有人救了他们,也救了自己。

晓书拧著眉,她彷佛忘了很重要的一段,记忆在跌下轿子,经过无数的翻滚之后,就变得真真假假,虚实莫辨。

一头狼,一个男人,兽化而成的人的躯体。

她感受得到他双臂之间的温暖坚定,牢牢横抱住自己,如同护卫著易碎的珍宝,还有那拂过耳畔的沉哑低语——

我是坏人,也是你的大狼……

天呵——他、他真的这么说!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哎呀,小姐——”香菱的声音再次插入她昏乱的思绪,她抖著一件残破的披风,上头的白颜色沾著几处脏活。“小姐,你昨晚出啥儿事啦?!怎么一件好好的披风弄得这模样?!你跌倒了?!摔跤了?!难怪你昨儿个神神秘秘的,吩咐人家准备热水沐浴,临了又把香菱赶了出去,怎么也不要我帮。咬咬,你是不是跌伤了?让我瞧瞧,我、我不告诉老爷和何女乃娘便是。”她紧紧张张地过来,对著晓书又模又探的,上上下下地检视。

“咦?!”全身好好的,脸蛋光滑,手臂无伤,脚也没事。完整无缺。

晓书怔住了,经香菱提起,记起自己该要有伤才是,可是昨日筋骨上的疼痛竟一夜间完全消失了,连伤痕也未曾残留。

还有一件事更教她错愕——

“香奏……”她细细唤著,有些可怜,有些怕听到解答,可是不问不行。“昨儿个我要了热水,自己净身沐浴吗?”

“是呀。”香菱点点头,“小姐说要浸泡一会儿热水,催著人家离开,香菱还提醒您睡前得吃酒酿敲敲蛋呢,咦,蛋壳呢?”她弯身在桌下寻找,底下干干净净的,“小姐,您连蛋壳都吃啦?!”

“你、是你帮我……帮我月兑下衣衫吗?”没理会她的问题,晓书忽地握住她的手臂,眸中闪过一丝慌张,语气不由得促了起来。

“小姐不是自己月兑下了吗?您说不要我帮忙的。”

“我、我说的……”她说了什么?!突地,一张粗犷的面容跃入脑海中,静谧的笑戏讶而捉弄。天啊!又是他?!

他、他还对自己做了什么?!晓书吓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前一花,整个人几要晕厥,他到底是人?是兽?还是鬼?为何这般纠缠她?他、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姐,没事吧?脸色好难看呵。”香菱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动,想将她的神智唤回。“会不会昨夜太晚回来,在半途冲犯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阿俊和福哥作怪梦,连小姐也不太对劲儿,我瞧啊,得禀报老爷请个道长回来作作法、收收魂、定定惊。”

“香菱,不要胡乱嚷嚷,我没事。”她幽然叹著。

香菱待说些什么,门外来了另一名丫鬟,福了福身道:“小姐,今天前厅来了贵客,老爷请小姐出去一下。”

“知道是何方来的贵客吗?”晓书问,不太愿意前去,有些心浮气躁。她许久不曾如此,该说她的个性不轻易如此,是淡如清水,信守无欲则刚。现下却对一件事、一个人浑沌不清,追寻不出脉络,愈乱愈急、愈急愈乱。

“听谈话,贵客是打东北长白山地来的,有大笔生意打算同老爷合作。”

长白山地?!方寸悸动,宜觉的,什么事要发生了。

晓书不由得狞眉沉吟。

***

沈府前厅。

今天听说来了一头肥羊,这东北来的贵客好豪气,初次拜访,便送上十筐的长白山野山参,棵棵饱满、株株人形,其他鹿茸、貂皮更不计其数,折合市价,光是这见面礼少说也值上个几万两白银。

精致的乌木太师椅排成“n”字形,正面两个大位上,沈德瑞与那名东北来的贵客各别分坐,两冀的几张椅上则坐满沈家各房所出的少爷们,每张椅子间隔著的实心沉黑小茶几上,丫鬟们刚奉上新茶和几色小点。

“请、请,玄公子,别客气。这香荼也是沈府自培自育,在江南一带有些产业,您试试合不合口?”沈府大家长沈德瑞殷勤招呼,将盖杯向那名贵客推得更近。

“贵府涉及的生意种类真多,各行各业都包括了,其是令玄某大开眼界,佩服、佩服。”他抱拳供了供,敛去眸中过分锐利的光芒,锦炮软靴,束发佩玉,举手投足间有富家公子的傲气,也有一股读书人的斯文。

“呵呵呵……去公子太谦虚了。来来,喝茶,咱们边谈边喝。”

品完香茶,沈德瑞尚未开口,右冀太师椅上,身材微胖的沈家二少爷已抢著问:“不知玄公子此次来访目的为何?是要同沈家谈生意吗?若论到人参、何首乌等贵重药材,这方面的生意我熟,玄分子若感兴趣,你我倒可约个时间详谈。”沈家药材生意多交由老二管理,说管理是好听了些,大权仍操纵在沈德瑞手中,而他有个幕后军师,唯一的掌上明珠,养在深闺人未问。

沈家老二这一提,倒有些想独揽的意味,他早先就想自立门户了,瞧老大、老四、老五和老六,各别拿了笔钱开拓自个儿的事业,生意没做成,倒又回家伸手要钱,他瞧了肚里一把火,心想若换成自己,定不会如此无用。

“二哥,玄公子有说要做药材的生意吗?你这么巴著人家,可不可笑?!”说话的是四房姨太所出、沈家的六分子,他与晓书同龄,不知是否长年在商场应酬交际,那神气老成得教人不敢恭维。

“就是。玄公子家乡虽临近长白山,可瞧人家一表人才、文质彬彬,那些北地的粗鲁汉子怎比得上?!谈些古玩书画的鉴赏还差不多。二哥,你心头做何打算,咱们兄弟心知肚明。”沈家三少爷,负责沈府在京城和其他大县几个古董铺子,此时一块大饼置於前,岂有不抢的道理。

这位长白山来的贵客眉微挑,嘴角自顾飞扬却不说话,只拿著一对眼兴味十足地瞧著一群兄弟争得面红耳赤,偶尔揭开盖杯啜口香茶。

沈家老二被说中心事,丛恼了起来。“六弟、三弟,你们竟用这样口气跟我说话?!好歹我还是你们的二哥!”

“够了,都给我住嘴!”沈德瑞一声怒斥,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想接著骂下,却教身旁温和的声音挡住。

“沈老爷毋需发怒,是玄某波将来意说明,才引得各位公子猜测起疑,其是万分抱歉。”他朝在座的众人拱手致意,好似无视於方才闹翻天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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