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割……她终于体会那种感受,吸吸鼻子,这是首回她泪流不止,泪珠串串由眼眶中冒出,喉间紧涩得难以言语。
武尘抬起手在空气中模索,大掌让柔荑握住,涤心将湿颊贴在他手背上,柔软的唇似有若无地压住一道浅浅的口子。
“我不要纸鸢了……我不要你受伤……”不知如何宣泄心中疼惜,她喃着,眼泪几要濡湿他整只手。
武尘内心一震,不敢再胡思乱想,以为涤心是惊吓过度了,他叹了一口气,试着让语气听起来云淡风清。
“我没事,胸骨完好,淤血已吐了出来,只是暂且瞧不见,不会有事,那些人让我击昏、点了穴道,几个时辰不能动弹,妳别哭,别害怕,我带妳上去。”说完,他伸手拍掉沾在眼睛四周的石灰,一震动,细末又跑入眼中,登时疼得他眼泪直流,目中尽是红丝。
涤心神魂俱震,连忙制住他的手,急急喊着:“不要乱来,石灰一旦入了眼,会烧坏眼睛的,我不害怕……也不哭了,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衣袖胡乱抹去面颊上的湿意,她抱紧他的上身,近近端详那张男性脸庞,她多想多想护卫他,为他分劳解忧,但处在如此的逆境,她心中没半点主意,连强忍的泪水也不受控制。
视力暂被剥夺,其它的感官却倍加灵敏,他俩亲密地相靠着,武尘听取她话中的焦灼,感觉女子轻柔气息搔痒在自己脸上,难弃难离的一抹清香,他瞧不见,脑海中的影像却无比鲜明。
这样,或者最好。武尘暗自思忖。这场意外驱除了他与她之间正要形成的尴尬,阻止了自己的孟浪作为,保住这维系多年的手足情谊。这……未尝不好,只是胸口痛得难受,他武艺退步了吗?莫非连那掌力也难以承担?
“打火石系在腰间小袋,妳把这支烟火点燃吧。”武尘由怀中掏出一根长管形状的东西,将它交给涤心,那是阎王寨用以联络的信号,现下他双目不便,涤心又在身侧,若教乌剑派那些人冲开穴道,他怕涤心会有危险。
涤心并不多问,接过烟火,小手在武尘腰间搜到了打火石,试了几次,终于点着引线,她手执长管,咻!咻!咻!连续三响,三朵青蓝耀眼的烟花在天空爆开,余光停滞了片刻才缓缓散尽。
“大郎哥!”见武尘强撑坐起的身子忽地倒下,涤心吓得不知所措,抛掉手中烟火,让他整个背部靠在自己怀中。“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呵……”
见信号放出,武尘心一宽,人瞬间感到虚月兑。
涤心在耳边惊呼,他缓缓牵动嘴角安抚,“没事的,只是眼睛疼得难过。”
“石灰粉得尽快清洗,要不,双目会废了的。”
武尘苦笑,“我还能忍。”她靠得好近,他能忍目中剧痛,却让一股馨香撩拨得浑身轻颤。
咬着牙,他强迫自己割舍那份柔软,身躯稍稍移动马上教人压制住。
他的头颅枕在女子腿上,然后是一双软软的掌心捧住自己的脸,他不明就里正欲张口询问,眼皮竟湿湿热热,一下一下,轻轻柔柔地画过,那点温暖正怯怯的、小心翼翼为他舌忝去眼睫上的细末。
怔了半晌,武尘终于明白──
那是女子绵软的小舌。
第五章
一句话──不!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武尘太震惊,任由那湿润的香舌在肤上滑动,它穿梭在睫毛间,来来回回,直到吮净眼眶的周边为止。
他该要推开她,该要制止这撩人心弦的亲密,可是他什么事都没做,心不属己,它高高升起又疾速落下,不断重复,不断折磨着自己,明知是一份痛苦,却如此甜蜜、如此销魂,他浸婬其中,甘愿就此沉沦。
“涤心……”他缓缓吐出气息,下意识唤着她的名字,女子柔软的发丝将他纠缠,铺盖着胸口,荡在自己的颈项和耳边,暖暖的、痒痒的,那淡雅清香流连在每一次的呼吸吐纳里。
湿润的温柔离开了眼睫,胸臆间却添上难解的失意,随着他的叹息,一方绣帕覆上双眼,轻手轻脚为他拭净。
扒在绣帕下的眼慢慢开放,仍是刺疼,痛楚已大大降低,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洁白,武尘伸手欲揭,大掌又让人握住,然后是两片羽毛般的软唇,毫无预警地贴上他的嘴。
这样的震撼比方才强烈百倍,武尘晕了,气息全憋在胸口,俊颜一阵青一阵白,猛地又燥热如火。
他做梦了吗?一个春梦,飘然又浮沉,美得月兑离真实。
蓦地,他双臂挣月兑束缚,长伸一揽,将那女子压向自己。
她的朱唇暗藏魔力,引燃他克抑许久的渴求,张开嘴,他含着那张樱唇,舌尖长驱直入,寻觅着她舌上的香气。蜜般的滋味交杂紊乱的气息,他枕在她的腿上,涤心却瘫在他的胸怀,两人密不可分地相拥,心不再若即若离。
吻持续了许久,由最先的激狂滚烫转为轻怜蜜意,武尘放松手劲,拿下覆眼的绣帕,模糊的视线怔怔望着一张娇容,仅是看着,静静看着,他怀中滋养多年的心绪已无法用言语说出。
涤心亦有满腔柔情,小小脸蛋嫣红如霞,一半为自己大胆的主动,一半为刚刚燃烧的激情。鼻尖几已抵上他的,见到武尘红肿受伤的双目,她心中又是一痛,素手轻轻盖着他的眼,吐气如兰地道:“别张眼。”
武尘原想捉下她的手,想瞧着她的模样,却因她话中的乞求停止举动。
“涤心……我们──”另一只小手压住他的唇。
“别说话,大郎哥……”娇软的耳语连声音亦带魔力,武尘心跳加急,听见魅人的音调再次响起。“你让人家先说,我有好多话要告诉你。”
涤心整张脸快要着火了,盈盈情意是唯一的勇气,她绵渺轻叹,柔声说着:“你说,当你有了心上人,你会待她很好很好,分离时时时挂念她,相聚时满心的欢喜。你对我好,万般为我着想,我心中早就体会了,我也想待你很好很好呵,让你明白心意,却怕自己多情,结果会为难了你。方才情势虽然凶险,涤心不是害怕,而是又恼又急,因为你问了一个问题,我尚未回答你,我想……我想……你愿不愿意再问一次?”
她两只小手教武尘移开了,这会儿,涤心没有异议,乖乖任人握着。
“妳心里可有我?”他的双目虽然满泛血丝,却闪烁清冽的光芒,语调既柔又低,藏着醉人的期望。
女子的娇容绽出笑花,女敕颊紧紧贴住他的,大声喊着:“你不知道?不能体会吗?我的心里有你呵,始终只有你一个啊!”
武尘不说话也毋需说话,他侧过脸,吻住涤心嫣红的小嘴。
青草坡上几个人伏低身子,他们见信号而来,却不知该进该退。
“明明就是老板娘,四爷还不准咱们叫,搞什么鬼?!”
“别问俺,俺只负责烧菜。”胖大汉子手持薄刃,顺手刮了刮下巴。
“哎呀!老板娘做啥留那么一头长发,好看的全教它挡啦!唉唉……”
“咱们要不要移到另一边?视野肯定好些,能听得明白些,了解得透彻些。”
“这个主意……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就见青草坡上,几条身影默契十足地匍匐前进。
※※※
乌剑派埋伏反遭制服,阎王寨则乘势海削了一笔。
寨主铁无极暗中命人与乌剑派掌门协议,才知此次作为全是乌剑派门下大弟子冒用师父名义,擅自做主惹下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