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有价值的饵、最大的诱因,而目前瞧来,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只除了心……微微浮动,他分不清对她所说的是真是假,太流利的谎言往往演变成真,是欲盖弥彰的声音。
“像你说的那句话。”她轻软的语调贴着耳际。
“什么?”容韬不明就里。
抬起头,她几乎对住他的鼻尖,水眸演出无限风情,幽柔放唇。
“我们不是同林鸟,是同命鸟呵……死,也要一起。”执着、信任和全然的托付,她认真对待他每一句话,坠得更深更沉,在容韬故布的情网。
片刻,他们凝望彼此,天边红霞灿烂,在两人身上洒染金红光华,然后好风助长,教她淡雅的香气点燃方寸的情焰,容韬的表情很复杂,低哑地逸出长叹,他自然地俯下,侧着头吻住了她。
卿鸿记不得什么了,耳边仿佛听见牧童吹着笛儿,流畅清脆的音调随风在草坡上跳跃,一曲曲,这么的美妙。
???
接下来的日子如蜜般甜腻,他们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容韬以养病为由继续待在府中,尚未恢复职位。这段时间,他几乎时时与卿鸿一起,像一对平凡夫妻,共度晨昏,看朝阳红霞,看暮雨寒天,兴起时相对弈棋、共品清茗,这样的相处犹似梦中,时时刻刻,卿鸿分外珍惜。
但,平静是表面的,那底下仿佛隐藏着一股莫名的暗流正蠢蠢欲动,卿鸿或者感受到了,却选择了忽略。
夫妻相处,首重真诚。她相信容韬,并且再一次毫无保留的释放满月复的情感,若换回的依旧是情伤,她将不能自处,决定就此孤独。
天气稍稍转凉,午后阳光掩进云层中,风感觉有些沁冷。
主房里卿鸿低垂着头,露出一截女敕白的颈子,膝上摆着深青颜色的布料,她专注的持着绣针密密缝纫,一丝一线极其用心。那是件宽大的罩袍,以深青为主色,领边和袖口滚上淡蓝,刺出条条纹路,或直或斜,成为素雅的点缀。
斜倚在床上的男子放下书卷,悄悄靠近,他不动声色在卿鸿身后坐下,然后便身过去,以唇捉弄着那片玉颈,同一时间,健臂已由后头揽住卿鸿的上身,教她动弹不得。
“卿儿,陪我说话。”容韬轻咬她的耳垂,感觉怀里的人儿轻轻战栗。
“我做衣服给你呢,只差几针就完成了,你别闹我。”卿鸿娇声斥着,扭着头,怎么也躲不掉那如影随形的唇。
容韬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瞄了瞄那件罩袍,不在乎的说:“我的衣衫够多了,何必如此费神。”
“这是卿儿亲手裁缝,意义自是不同,天气再来就冷了,我还得为你添几件冬衣。”她侧目望他,柔情似水。
容韬则乘机撇过脸,稳稳含住那张小口,缠绵了一会儿,卿鸿偏过头让他的吻落在颈窝,努力躲开他伸向衣襟的魔掌,在容韬怀中挣扎了起来。
“韬……不要,你正经点啦。”
“卿儿,你好香……”他留恋着她柔软的耳垂,呵出温热气息。
“不行。”他们俩在床上消磨太多时间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红着脸,卿鸿轻喊:“你、你再胡闹,我真的不理人了。”
容韬皱皱脸十分委屈的样子,放缓攻势,鼻尖探入她如云长发,狠狠地汲取幽香,语气像个孩子,“你别不理我。”
卿鸿忍住笑,心头柔柔软软,“我要替你裁衣服呢。”她挣开他站起身,还连带将容韬拉起,“来,将双手平举。”
容韬无异议地照做,然后将那件即将完工的罩袍披挂在肩,卿鸿小手好忙碌,以他的身长量定了位置,迅速地在布料两腋和扣子的地方做上记号。
“行了,只差缝上扣子。”她说着,歪着头颅自顾自端详。
平举的手臂突然动作,容韬没有放下,反倒圈套住身前小小娇躯,邀功地说:“你的命令我都乖乖遵从了,卿儿,你不觉得该给奖励吗?”
“奖励?”卿鸿重复他的话,脸蛋嫣红,感觉到罩袍下壮硕的胸肌。
“对,奖励。”容韬笑得好轻佻,唇舌坏习惯舌忝着她的女敕颊,在卿鸿的耳边咬了一阵,呢喃着心里期盼的奖赏。
这个男人坏得很!听了他的话卿鸿脸都要烧着了。
但,十二万分可惜,突来的叩门声如一盆寒冬冷水,兜头浇熄房中正欲燃起的火苗,不必猜测,外头的人定是那不怕死、尽忠职守的府内总管高猷。
“这会儿又所为何事?!”未等来者开口,容韬已火爆扬声。
斑猷仍是一贯平静的语调回话,丝毫不惧容韬的怒气。
“爷,外头有贵客来访,是靖王爷,夫人娘家的亲戚。”
“舅父?!”
卿鸿小脸满是惊讶欣喜,而容韬则一脸挫败。
???
前院大厅,下人在靖王爷面前敬奉上茶,然后恭谨地退至后头。
“王爷请用,这是火焙的金不换,温而不蕴,十分清香。”容韬从容解说,心思已百转千折。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天生防备的因子在血液中流窜,眼底的估量密密隐起,挂上温和的假面。
第六章
“既是金不换,老夫定要尝尝。”靖王爷啜了口香茗,满意地笑赞,“这名字叫得好,真是金不换。”
“能合王爷胃口,那是再好不过。”
接着,两人又寒暄几句,论了会儿朝事,靖王爷终于主动提出,“卿儿呢?怎不见她出来?”
话话刚落,内室的翠珠帘幕已让一只素手拨开,卿鸿让丫环重新梳妆,换上较为正式的衣衫,缓缓走了出来。“舅父。”她轻唤一声,来到靖王爷面前盈盈一拜,“卿儿怠慢了,给舅父赔罪。”
靖王爷将她扶起,好脾气地说:“自家人何必多礼。”
“舅父特意来访,卿鸿好欢喜呢,舅母和娘近来身体可好?”自容韬练武伤了内息,接着遇埋伏受伤,卿鸿忙着看顾他,已有好些时日没去靖王府。
“她们都好,身子骨也硬朗,你舅母念你念得紧,要你得空时回王府走走。”
“卿儿知道。”卿鸿顺从回应,继而又问:“舅父此次造访,是为了和韬商研国事吗?”
靖王爷似乎有话要说,眼角余光扫了扫默不作声的容韬,又迅速转回卿鸿脸上,他神色不定,抿了抿唇将原先要说的话咽下,不自然地笑说:“舅父是特地来探视你们夫妻俩,容韬伤重未愈,你则有一阵子没回王府,我正巧空闲,索性过来瞧瞧。”
“伤已好了许多,多谢王爷关切。”容韬温文地接了口,暗暗冷眼旁观,猜测靖王爷的真正目的。而卿鸿仍浸婬在欢喜之中,并未察觉出气氛中些微的诡异。
这时,高猷手中拿着几封书信,快步由廊前走来,在门边垂首恭立。
“爷,北疆快马加鞭急递的军务。”北土的军事朝廷委派他人,但仅是暂替,主权仍在容韬手中,许多事还得由他处理。
“拿上来。”容韬接了过去,拆除封蜡迅捷阅览,发现有部分的事必须马上定夺。他收起信件,歉然万分对靖王爷道:“容韬已命人在府中花园设宴,但因边疆军务紧急,非立刻回应不可,无法陪王爷饮酒畅谈,请王爷千万见谅。”
“哪儿的话,食君之禄当以国事为重,老夫有卿儿作陪便可。”正中下怀,靖王爷本想私下同卿鸿谈谈,这件边疆军务来得正适时。
容韬匆匆告退,卿鸿则偕同靖王爷在园中采香亭内一边用膳,边话家常。夕阳已沉,回廊皆点上烟火,采香亭内晚风送爽,夜来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