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一定是有点醉了,要不怎么会觉得杨歌斜自己的那一眼实在很有味道,跟《阴阳师》里的晴明有得拼,只不过一个阳刚一个柔媚罢了。不过喝酒真是有状态的,像这样爬山消耗了大量体力后,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你去哪里下的银英手机铃声?”忽然之问,杨歌发问。
“哦?”回答了他的问题,才想起他这话里蕴涵的意味,连忙抓起自己的小包,果然见手机上的七彩灯流转光芒。
“喂,你好。”依旧是温婉柔腻的开篇,江果握着电话,向杨歌送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我不在家,对,和朋友在吃饭。”
杨歌泰然自若地继续饮酒,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子盛上红色的液体,真是好看。
说话声音微微放低,江果看了杨歌一眼,站起身走到小屋外。
“我这里也有朋友啊!’陡然提高了声音,江果的声音穿过薄薄的粗布进屋,“我真的不想去。”深呼吸,情绪像被刻意压制着,薄醉的女人在风中收敛了自己已经很久不曾出现的脾气,“我喝得已经有点多了,而且现在在城外…··”
窃听到这里就结束,杨歌凝着神默默地看着猛地掀起帘子进来的女人,对方的脸色有点苍白。
“杨歌。”江果微微抽着嘴角看着他,眼睛里微微有着尴尬的色彩,“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好脾气地一笑,杨歌站起身道:“走吧。”他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问。
“一百六十元,多谢惠顾。”老板娘的笑容真像一朵花,江果付钱的手却被人按住。
“我来。”杨歌迅速地掏钱结账,“一男一女出来约会,没有叫女士买单的道理。”
约会?谁跟谁?江果此时却没有纠缠这个的心思,看着他眼明手快地付了钱也来不及阻止,看着他索要发票却冷淡地发问:“要发票有什么用?报销吗?”
打开车门,把江果推了进去。杨歌微微笑着回答:“我不做那样的事。只是不想纵容偷税漏税。”
微微一笑算是回答,江果脸上的苍白似乎有些好转,“对不起。”忽然轻轻说了这样一声,在对方诧异的时候,她掏出粉扑、唇膏开始化妆。
为她打开顶灯,杨歌看着前方问道:“送你去哪里?”
“明月心大酒楼。”画着唇线的女子淡淡笑了笑,定好了妆,江果将头转向车窗一边开口:“像不像应招女郎?
在这一瞬间,杨歌忽然觉得她苍白得不能直视。没有回答,杨歌忽然停下车,在她奇怪地转过脸时,轻轻在那美丽的脸上印了印,柔声开口:“你永远最美丽。”
身子猛地僵硬起来,江果抽出纸巾按着眼睛,过了半晌后轻轻笑道:“准将阁下,你弄坏我的妆了。”
“想得美梳头店。”目视着远方,指示着方向,江果向他嫣然笑,“我想先去梳个头。”
“哦。”杨歌回应,接着挂挡、加速,银蓝的小车像风一样快。
“谢谢了。”踏出车门,江果眼睛里的神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迟疑了一会又开日:“以后不要见面了吧。”这样的狼狈,一次也太够。
“怎么可能?”杨歌修长的身子也从车子里钻出来,笑笑地看着对方说,“果果,你还没有给我一个晚安吻。”
第六章
大概两点了吧。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路灯亮着。农历年十二月二十七的凌晨,一月十八日零点三十分,江果从明月心大酒楼回到了小区。
酒意在喉咙、胸腔翻腾,捂着嘴,江果从的士上歪歪扭扭地摇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探出头叫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流莺他看得多了,像这么漂亮的却还是少见,不过,就算喝酒有提成,也没有看哪个小姐醉成这样过。
江果不回答,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脚都死死地扣着地面,直到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才“哇”的一声,翻江倒海。司机虽然没有明问,但一句艳羡的说话:小姐,你一个晚上可以赚很多钱哦。就让她忍不住想把他的嘴撕下。
继续往前走,吐掉了胃里边的物品,人却一点也没觉得好,脚底下像踩了棉花一般。江果摇摇晃晃地钻进楼梯,扶着墙往上走。三楼的距离,为什么那么远?腿上好像灌了铅……
几乎是用爬地上了三楼,江果“呃”了一声,解月兑一样地自言自语开口:“好了,到了。”左手举过头顶扶着门沿,支持着全身的重量。醉醺醺的女子低头在包的夹层找着钥匙,情急之间却偏偏什么也找不着,忍不住不耐烦地咒骂出声:“该死的!明明放在这里。为什么没有。”
叹息声轻轻地传来,江果喘了喘,喉头干吞了吞,晕乎乎地向楼梯间看去……这个声音,很熟悉。
眼睛里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物,五小时前刚刚分手,“怎么是你?”她讶然道,眼睛眯着眨了眨,又眨了眨。
烟头明灭,一个人慢慢地踏着阶梯走下来,走到江果面前,微微地皱着眉。
“杨歌?”江果蓦地格格笑了起来,带着一点娇纵的样子,然后开日:“你……帮我……找。”歪歪斜斜地倚着门看着对方,涂着碧色眼影的眸半开半闭,竞慢慢地滑着坐到地上去。
男子不言语地接过她的包,但包小物品又多,一时间竟也没有找着。正在犹豫间,江果却不耐烦了,精巧的小包被拿过,“哗”的一声,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抓着钥匙她嘻嘻笑着开口:“笨蛋杨歌,钥匙不是在这吗?”
笨蛋杨歌吗?男子微微凝着眉着看她,这个六年前的称呼,在这个时候叫出口,代表了什么呢?
“哦。”杨歌叹着气点头,却不立即开门,蹲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收回包里,才又开口:“我是笨蛋,你就聪明得很吗?”心想这家伙不仅梳头,竟然连衣服都换了。
“什么?”江果迷迷糊糊地应道,后脑在门沿上歪擦,用来固定长发的水晶玫瑰花爪终于受不住这样的蹂躏,掉了下来,打了摩丝、发蜡的发蓬散着垂到颈,看样子很是诱惑,“开门啊。”她不耐烦地叫。
扶着烂醉的女人进客厅,想了想,又把她搀进卧室里。杨歌把她放在床上,像对着小孩子说话一样地开日:“好好地躺着,我去帮你烧点水。
衣角被拉住,烂醉的女人似乎无法接收他声音里的含义,含糊地发问:“你要走了吗?”眼前像盖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地瞧不清任何的东西,浑身也燥热起来,周围平常熟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陌生了,只有眼前这个人是安全的存在。
杨歌沉默着,一种阴郁的情绪把他整个人包围住。那样的情绪,让他几乎有愤怒呐喊的冲动,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拂开江果的一手,将摇晃着想要坐起的女子,又一次按回床。
“别走!’女子命令式地叫着,纤细的臂向上伸展,扯着男子的衣襟坐起来。头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全散,迷乱地披在颈间。仿佛热了似的,女子皱着眉在脖间一扯,高领的中国式盘扣被蛮劲扯开,成V字形地敞开至胸,透着微微的白皙与烈酒染出的娇艳……然而,她依旧毫无自觉。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个时候没有辜负信任,面对这样的旖旎风光,杨歌却只是替她扯过被子,“睡吧,醉酒的人应该做个好梦,才不会头疼。”声调是像没有任何事发生过的平静,在晕黄色的床头灯前,愈发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