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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凛佳人(下) 第6页

作者:雷恩那

她还不及交代大智什么,人已被拉出大门。

一辆套着两匹骏马的大马车备在宫府大门前。

一撩帘,她蓦地怔住,车内除了宫静川外,还有一位俊美无仁俦的年轻公子。

“夏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吗?咱们两天前不才见过面、说过话?”—顿。“呜……你真不认我了?这也太没良心啊……”

见一旁的宫大爷直接翻白眼,夏晓清僵住的唇角忽而一软,沉静道:“秋大爷,我认出您了。”

秋涵空揪成小笼包的哀怨五官陡地一弛,冲着她呵呵笑。“那……夏姑娘觉得我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

“都好看。”她老实回答,没发觉宫家大爷双目陡眯,脸色一沉。

“上车。”宫静川淡淡道,听起来跟命令没两样,但一见被两个妹子“强抢”出来的姑娘因他这么一说,随即低脸敛眉上了车,他又想骂自己混账。

这两天,她明显躲他,但每晚仍会过来帮他推拿膝腿。

他试着想跟她谈,却见她神情疏离,连眸光都不愿与他衔接,那实在是……实在让他心慌得很,很怕说什么错什么,结果就持续这样僵着。

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握有明玉和澄心这两张天王牌,可攻她心软无药医的死穴,让她无法疏离到底。

今日出游,马车一辆,马夫与小厮各一名,无惑与其他两位护卫则骑马相随。

车内壁垒分明,大小泵娘坐一边,大爷们占据另一侧,两两相对。

夏晓清又成主心骨,明玉和澄心一左一右挨着她。

车内除备有清茶与果物外,角落红木匣里亦摆放好几色糕点。

马车走了约一刻钟后,明玉取来一块藕香芙蓉糕,剥着吃了一口,又剥给澄心一口,还剥了一小块要喂她。

尽避不饿也不馋,夏晓清仍温驯张口,含进明玉抵近的香糕。

突然——

“你干什么?”宫静川眯目瞥向试图把头搁在他颈窝的秋涵空。

这一出声,对座的三双眸子同时扫向某位俊美公子。

“我就想学她们坐成一团啊!”挨了瞪,秋涵空一脸委屈。“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跟夏姑娘她们坐一团。”真要起身换地方,某位大爷岂容他去跟大小泵娘们挨着坐?立即将他按回原位。

“你就给我这样坐!”宫静川发狠道。

“呜……”

明玉见状格格笑。“秋哥哥,你要不要也拿块香糕喂喂我大哥?”

“咦?这主意不错。”秋涵空美目眨了眨。

“来,我帮你挑一块,唔……大哥爱吃雪条糕,你剥这个喂他,他肯定吃。”

“真的吗?来来,给我。”

见那一小块捻到嘴边的糕点,宫静川整个无言。

他绝情挥袖,挡掉俊美男的喂食,目光随即射向正对他皱臭、嘟嘴、扮鬼脸的明玉,跟着就极自然地瞟向她身边那个唇角噙笑的大姑娘。

两人眼神一接,他直勾勾看着,大姑娘却很快地调开眸线,像是竹帘半卷的窗外突然出现什么有却玩意儿,诱她去看。

他抿起薄唇,眉色不豫。

这一路上,幸得明玉爱笑爱闹,而秋涵空也乐于跟着起舞,才不至于闷坏人。

马车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到达目的地之后,夏晓清见到等在那儿迎接的当地村民,再听众人的谈话,才知这一趟出游其实是受当地几个村的村长们所请,因“松辽宫家”在这里置了义田、义屋,更新设了义塾,对几个溪村的资助甚大。

今日作为义塾之用的大屋房落成,宫静川虽受遨而来,晓清心想,他之所以亲走这一趟,应是有巡视的意味,想确定一切是否皆按他的指示办妥。

然而这里的溪村景致真的好美。

幕春三月,风里带甜香,潺潺溪水流音清美,溪底浅浅,清澈可见。

村屋虽朴拙无华,但一间接连一间而建,有时又错落分置,甚是宁谧。

她含笑望着和村童们玩在一起的明玉和澄心。

溪中有许多大石小石,一群孩子在溪石间伶俐地跳来跳去,有些则赤着脚、卷高裤管,跃进溪里寻找小鱼小蟹的踪迹。

“夏姑娘。”

秋涵空在此时来到她身侧。

她一怔,随即对他淡淡一笑。

她隐约感觉得出,他今日之所以跟来,实有其他目的,并非单纯为了游玩,却未料想他开门见山便道——

“今儿个一早我不请自来,是想跟姑娘道个歉。那晚在宫家的藏书阁,我避祸……呃,不,呵呵,是走得太匆促,没能跟你说上几句,内心很过意不去。”

提起那晚,夏晓清脸蛋开始发热。

她沉静调息,螓首微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夏姑娘初见他时,他是否也摆出那副淡漠冷峻的模样?”问这话时,秋涵空美颚略扬,目光投向某处。

她跟着看去,看到他口中所指的“他——”

那是几个溪村的村长们,以及几位村里耆老,他们陪着“松辽宫家”的主爷四处巡看,多数人都战战兢兢,因宫大爷说话、问话皆面无表情,而倾听时,两眼直直瞅着说话者,常让人将话越说越小声。

夏晓清回想与他刚相识时的情景,眸一柔,唇又浅弯。

这一边,秋涵空又道:“他在外人面前就那德性,然只要与他交往,入了他的眼,欸,他其实也是颗好咬又好捏的软柿子啊!”

……软柿子?!

夏晓清怔了怔,侧颜与男人美目对上,两道锋利光书闪过他眼底,似笑,却具深意,耐人寻味。

思索他的话,她心中陡然一凛——似乎,真是“软柿子”!

爆大爷在外人面前确实是一贯冷峻。

但,两个妹子有时作弄他,他作怒归作怒,其实也非真恼。

至于眼前这位忽男忽女相的秋大爷,此人作弄人的手段与明玉一比亦不遑多让,宫静川却也任由着他。

然后……好吧,再说回自己。欸,有哪家的仆婢能摆脸给主子看?

这两天,她刻竟避开宫大爷,是做得太明显了些,把他惹得不痛快了,但他也是由着她,未加一句重话。

“夏姑娘,他可曾告诉过你,他那条腿是如何伤的?”语气淡淡。

她倏地转向秋涵空,小脸郑重摇了摇头。

“你为何不问他?”

她踌躇了会儿才道:“我想……那是他的私事。”就如同方珑玥的事,总得等他愿意说出。想想,她其实很胆小,很怕再在他眼中瞧见困扰神色。

秋涵空眉一挑,扬唇笑。“跟他不熟时,确实不好问,但既然都这么熟了,有事欲知,问问也不会少块肉。”

她秀颊晕红,却听身旁男子用一种沉静得教人心惊的语气,徐慢道——

“他的腿,是因我而伤的。”

是夜,宫家大宅的主院内。

安丹今晚替主子爷的伤腿热敷后,并未退下休息,而是跟在夏晓清身边学那一套推拿按揉的手法。

不知是否因安丹在场,宫静川觉得这两天神情略沉郁的姑娘,眉心似乎明柔了些。又或者……是因今日出游,有可心的人陪伴,因此开怀了?

推拿过后,趁安丹出去换脸盆水,宫静川忍不住对那个收拾好巾布之后便准备退出去的姑娘问道:“涵宁都跟你说了什么?在溪村时,她与他似颇有话聊。”

他语调有些怪,涩涩的,像从喉中、齿间磨出似的。

有事欲知,问问也不会少块肉……

夏晓清脑中闪过秋涵空说这话时戏谑的表情,嘴角微扬,眸光亦扬。

“……秋爷跟我在谈你的腿伤。”

爆静川表情明显一怔。“噢……”

“秋爷说,他与你是在一次的南北商会相识,之后交往渐深。他还说,你是头一个见他忽男忽女相、见识了他挂满华服的香闺之后,还能视作寻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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